農曆正月十五,浙江杭州。
雖然夕陽西下,但整個城市依然熱鬧非凡。特殊的節日讓這座愛情之都在這一天更顯得風情萬種,尤其西湖邊,更是人來人往,出雙入對,熱鬧非凡。
當漫天晚霞倒映在秀美的西湖裏,一些人在湖中放著五顏六色的紙船,隨著清波蕩漾,紙船在水中顛簸折騰一番之後,還是平穩地駛向遠方,不時引得孩子們拍手叫好。不遠處的茶樓裏歌女婉轉的聲音穿透暮色晚風,聽醉了比肩接踵的遊人。
但距離西湖不遠處的一個高大建築群,卻在沉沉的暮色裏異常冷清安靜。似乎一牆之外的熱鬧與自己無關。在落日餘暉下,金黃的琉璃瓦顯得柔和耀眼,上麵有一隻單腳站立的小麻雀,梳理了一陣自己的羽毛之後,也似乎耐不住這裏的冷清寂寞,翅膀一扇,噗嗤一聲飛到牆外的花花世界去了。
這裏是浙江省都督府。
和平日一樣,這個點是下班時間,遠遠望去,整個都督府都是門窗緊閉,空無一人。但今天的都督府和往日又有點不同,那就是大門並未上鎖,而是虛掩著。證明裏麵還有人。
從門縫往裏看,隻見裏麵的房屋高低錯落,亭台樓閣,應有盡有,富麗堂皇,堪比皇宮。在整個都督府大院的中心,是一間裝飾氣派的辦公室。屋頂的鬥拱三重四疊,畫著精致的彩繪,四周牆壁上的雕磚也極其細膩。而室內一盞碩大的歐式水晶吊燈,讓這間辦公室散發著中西結合的璀璨之美。預示了房屋主人高貴的身份。
在水晶吊燈的正下方,是一張紫檀木質地的月牙桌。一個人正埋首桌上,奮筆疾書。雖然夜幕即將降臨,但他依然專注工作,甚至忘了把頭頂的吊燈點亮。
“咚咚咚”忽然有人敲門。
“進來吧,門沒關。”工作著的男子頭也不抬,隨便應了一聲。
敲門的男子進來後,啪地一聲按下了牆壁上的開關,整個屋裏燈火通明。突如其來的亮光似乎讓正在工作的男子受到了驚訝,他猛地一下抬起頭來。輪廓分明的臉在柔和的燈光下更顯俊美,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深邃卻充滿血絲,盡管如此,也擋不住滿臉的英氣。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高富帥,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督軍大人,您還沒忙完?”來人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手裏拿著一疊資料。他對眼前這個奮筆疾書的督軍大人畢恭畢敬,雖然督軍大人才三十出頭,但他每次稱呼,都用一個“您”字,顯得異常有禮貌。
“哦,是家印,你怎麼還沒回去?”督軍大人這才放下手中的筆看著眼前這個人。
“是的,弟兄們早就回去了。我也早該回去了,但是放心不下崔大人您。”那個叫家印的人說著順勢坐到了月牙桌對麵的椅子上,看著督軍大人,眼裏略帶隱憂。
“放心不下我?”,工作的男子似乎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可思議,他噗呲一下輕輕笑了起來,“我有什麼好放心不下的?”說完就埋頭去看資料。
“我看您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家印擔憂地說,“嫂子不再家,您就不會照顧自己了。”
“巡閱使大人剛視察了東三省,恐怕近日就要到江南了。”督軍大人說著看了家印一眼,“我得好好準備,到時候得向巡閱使大人彙報工作,千萬不可出任何差錯。”他說完又埋下頭去繼續工作了。
“我知道,可崔大人您也得注意身體啊,您看您,這些天總熬夜,眼睛都紅了。”家印說,“嫂子也真是的,都去了這麼多天了,也不見回來。”
“也難為沛蓉了,她難得有機會去南京,就讓她多玩兩天吧,就當是散散心。”督軍大人說,“不用擔心我,你看我崔世華一身蠻勁,壯得像頭牛。”他說得自己也笑了起來,“對了,你把資料放下就先回去吧,都這麼晚了。”
家印把手中的資料放到桌上,看著眼前忙碌的浙江督軍崔世華,腳步卻並未挪動。“要不我找個人留下照顧著您,看您這麼累忙工作,什麼時候累趴下了都不知道。”他頗有怨言地對崔世華說。
而正在忙碌的崔世華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所以沒有任何反應。那人便沒再說什麼,而是搖搖頭,有點無奈地走向門口。
“對了,家印,”崔世華忽然又叫住他,“今天是元宵,有沒有出去看看,有什麼新鮮事沒有?”大概是崔世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態度有點冷淡,於是又叫住了他,想彌補一下。
“有啊,除了放風箏,今年又多加了雜技和彩球比賽。”家印說。
“雜技?有沒有空竹和滾毯?”崔世華饒有興致地追問。
“哈哈,竟然被您說中了。”家印哈哈笑起來,右手原本放在門把手上,此刻又放了下來。
“行,下次有時間呀,一定和你,和弟兄們一起去瞧瞧,也湊個熱鬧。”崔世華也邊說邊笑,“那今天時候不早了,你就先回去,我忙完手頭的也立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