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二嬸接到老年人服務中心來，讓我給她做飯嗎?”聖謝銀兩眼急促地問黃村長。
“你不僅負責給二嬸做飯，還要負責她的起居，給她洗衣服，洗頭，洗腳。”黃三強一臉正色地說。
“還要給她洗頭，洗腳，洗澡，像伺候我親媽一樣地伺候二嬸?”聖謝銀眼睛一愣，聲線像大海裏的浪花一樣，一朵一朵地湧動著。
黃村長的眼睛柔和起來：“關於老年人的服務工作，你根據你的能力做吧，采取自願，因為是剛成立的機構，一切都有待在實踐中完善。”他帶著試試看的意思試探了聖謝銀一眼。
聖謝銀胸膛裏的一顆心，像乒乓球似的蹦上又蹦下，蹦下又蹦上，蹦得她兩眼遲鈍。
黃村長提高嗓門再次問聖謝銀：“二嬸的服務工作你願意做還是不願做?”聖謝銀糊裏糊塗地點頭答應了，因為她實在是太閑了。
當黃村長走出農家樂的大門後，聖謝銀忽然想起，她忘了問服務的工資怎麼給。
聖謝銀剛張開嘴，準備扯開嗓子時，她的嘴被一隻熟悉的粗糙的手緊緊地捂住了。
“黃村長不會虧待咱們的。”聖謝玉的媽媽做了一個眼色，遞給了聖謝銀。
“嬸嬸，你手上的勁好大呀!”聖謝銀掰開捂在她嘴上的手，歎了一口氣，汗珠子冒了一臉。
兩天後，二嬸出院了。
黃三強開著車拉著二叔和二嬸直奔杏花村老年人服務中心。
“三強，你家那老宅子騰出來讓你家親戚經營農家樂，生意還好吧。”二叔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能忍住地問起了和生意有關的話題。
黃三強嘴角抽動了一下，臉上不出聲地笑了，他轉過頭看了看二叔：“二叔，這幾天在醫院裏把你熬得臉色發青，眼眶都塌陷進去了。”
二叔見黃三強繞開了他的話題，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地幹笑：“醫院是病人呆的地方，沒病的人呆在醫院裏，真是難熬。”二叔用手下意識地摸了摸他鬆弛的眼眶，把視線移向了車窗外。
車裏靜了下來。
二嬸平躺在後排座位上，做完手術的眼睛無力地閉著，她似睡非睡，慈悲的臉上皺紋一層挨著一層，思緒在一片黑暗中飄飛著。
“三強，你剛才說要把我送到哪裏去?”二嬸問。
“二嬸，咱們去杏花村老年人服務中心，那是咱們杏花村新成立的機構，你是第一位入住的老人。”黃三強語氣溫和地說。
“我不去，我要回家。”二嬸的語氣很堅決。
“在醫院咱們不是說好的嘛，怎麼又變卦了呢?”二叔猛地回頭，盯著二嬸，眼神散亂。
“我那會想去，這會又想回家住。”二嬸仗著自己有病，任性起來。
“回家沒人給你做飯。”二叔氣得頭發都立起來了。
“我自己做飯。”二嬸呼地坐了起來，被一陣眩暈籠罩著。
“無理取鬧。”二叔吹胡子瞪眼地發了一句牢騷，又看向了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