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莫感覺自己好像處於一片黑暗之中,好像清醒著又好像混沌著,沒有徹底清醒,卻又保留了自己的意識。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沒有時間的概念,也就無法判斷時間了。
難道說人死後就是這樣,無際的黑暗,無盡的孤獨,難耐的寂寞。
恍惚間,她聽到交談的聲音。
隻聽一個溫婉的聲音道:“離哥哥,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對我們軒轅家的恩情。”
另一個聲音道:“說什麼傻話!”
相府三小姐出生的時候,如血的殘陽映紅了半邊天,方圓百裏所有的花瞬間凋落。相府上上下下驚恐不安。
有人說三小姐是妖女,乃不祥之人。因為她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也有人說三小姐是個怪胎,不哭不鬧也就罷了,而如今都五歲了,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一開始人們隻當這個三小姐學說話比較晚,可是一直到這位小姐都三歲多了卻還是沒見她說過一句話,對那些教她說話的人,也是不怎麼理會。
府裏的人沒有辦法,隻得請了大夫來瞧瞧,大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隻是搖著頭故作高深的說,可能是個啞巴!這下全府上下都沸騰了,他們的三小姐是個啞巴!
林相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是個啞巴,請了寺裏有名的慧眼大師來為三小姐看麵相,結果慧眼大師看完後隻留了一句話,這可把林丞相氣壞了,那大師也是個固執的人,任是百般懇求,也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那慧眼大師說:“寶物出,天下統,仇恨淚,血江湖,噬魂珠,破狼體,魂火體,滅怨恨,塵歸塵,天下定,土歸土,萬物寂。”
這位傳說中的三小姐就是林小莫。
林小莫隻是一個人,在這個喧鬧的世界中孤獨的站著。
沒有目的,沒有方向,有的隻是大段大段時間的沉默,仿佛會這樣沉默的活一輩子。
不去理會任何人,任何事。
這讓很多人以為她是個傻子,整天呆在房中,什麼也不做,除了發呆還是發呆。
她不是不知道外界對她的傳言,她隻是不在乎,她隻是閉著眼旁觀這一切。為什麼?經過了這麼多年以後,風幹的傷口心痛依舊,為什麼?那些沒有人記得的事,她卻還要念念不忘!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林小莫獨自站立在庭院中,靜靜的聽花開的聲音,聽花落的聲音,聽落雪的聲音。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下雪的季節,她仿佛能夠看到長街的盡頭,那個人向她揮手,如晨曦般溫暖的微笑,然後轉身,白色的衣角在凜冽的寒風中翻飛。那個人說過下雪的時候就會回家。
這些日子就這樣經過,她躲在黑暗之中,不願與這外界有過多的接觸。
與外界的任和相關,都存在著禍福。
林小莫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飄得很遠,回不來了。
她就像一個空心的人,站在大雪紛飛的季節,眼神寂滅。
也許人生可以這樣,轉一個身,跳一個舞,就已經兩鬢霜白。
!
忽然感覺身上一沉,便有一件衣袍披在了身上。
她知道來人是誰,除了小蓮,這府裏就沒有人會管她的死活,連她那個丞相老爹都還隻是存在於傳說當中。
“為什麼還不下雪!”林小莫不知道怎麼了就忽然出口問道,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的聲音平淡中透著稚氣,卻又略顯沙啞,可能是由於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吧!
“小姐…你…會說話啊…你不是。啞。”小蓮吃驚的睜大眼睛,嗓音都有些顫抖。
“我們都以為…小姐不是啞巴太好了……我去告訴老爺……”說著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林若惜依然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眼神寂滅。心想,如果下雪就好了。
來到這個世界都五年了,她從來沒有和這個世界上的人有過交談,不願和他們有所聯係,她隻當自己已經死了,當他們不曾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她的生命中隻有紛紛揚揚的大雪和一個做了很多年的夢。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莫就被院中嘈雜的聲音吵醒。再無睡意的她,隻好披散著頭發坐在床上等小蓮。她從來都沒有耐心打理一頭長發和穿帶那一大堆繁瑣的衣服。
小蓮進來時,林若惜看到她發間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花。
“下雪了嗎?”林若惜說完,連鞋都來不及穿便衝出了門。
門外,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林若惜光著腳丫在厚厚的積雪中奔跑。
直到身後再也聽不到小蓮的叫聲她才停止。
林若惜抬頭仰望高高的蒼穹,大雪紛紛揚揚,融化在她的眼睛裏,化成冰冷的淚,順著憂傷的麵容,滑進衣領。
思緒飄落的很遠,穿透異界的天空。她仿佛看到長街的盡頭,白色翻飛的衣角,如晨曦般溫暖的微笑,低低訴說著離別的薄唇。她說下雪的時候就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