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武德二年,京城盛京。
“包子,好吃的肉包子,一文錢一個……”
“冰糖葫蘆……”
“客官,裏麵請……”
繁華的街道上,酒肆店鋪林立,車輛行人絡繹不絕,小販沿街叫賣,吆喝聲招呼聲不絕於耳。
寬闊的空地上,雜耍班子豎起旗號,擺開陣仗,大漢赤膊上陣,“喲嘿”一聲,打算表演他的拿手絕活——胸口碎大石,鋼板上的寸釘閃著森然的寒光,令圍觀者不禁吸了一口冷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表演……
對麵,有尚書府搭建完成的繡樓,行人紛紛駐足,打聽之下知道是錢尚書的千金今日要在彩樓招親,不論官民人等,隻要能答對錢小姐設立的三道題,即可過關,成為招贅貴婿的候選人。
禮部尚書錢大人是六部之首,誰能成為他家的女婿,他日必定前途無量;而錢小姐呢,據說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長相也是美若天仙。
錢小姐人長得美,又自負才學,她平生有個心願,就是要嫁一個相貌英俊、才高八鬥,可以與之吟風弄月、舉案齊眉的風流才子,不必世家豪門,也無須腰纏萬貫,簡而言之,就是她喜歡的就行。
但這種人豈是隨便就能找到的?是以錢小姐雙十年華仍待字閨中,錢尚書愛女心切,不忍其對影自憐、虛耗年華,於是便有了今日的彩樓招親。
至於題型,要等錢小姐梳妝打扮完,出現在繡樓上才能知曉。
“錢小姐,怎麼還不出來?”日上三竿,陽光越來越毒辣,繡樓前人頭攢動,人群中漸漸出現不耐的聲音,叫嚷著要錢小姐出來。
相比雜耍班子的熱鬧,旁邊的“買賣”就顯得異常冷清。
隻見十幾個小丫頭並排跪在地上,一個個衣衫襤褸,身上的粗布衣衫打滿了補丁,頭發蓬鬆,一張張稚嫩的臉上臥著或深或淺的鞭痕,一個個頭上插著稻草,卻是待售的女奴!
烈日無法曬到的牆根邊,一個彪形大漢拿著鞭子,坐在陰涼的石墩上,望著這人來人往的街市,一籌莫展;他的幾個手下靠著牆根打起了盹。
三天了,一個丫頭都賣不出去!他拿出錢袋,一手攤開手心,把裏麵的銀子倒了出來,瞬間眼睛都直了:“媽的,隻剩下這幾吊錢,再這麼下去連西北風都喝不起!”
“水……”跪在中間的小丫頭呢喃著,忽地,整個人往旁邊身穿藍色粗布衣衫的小丫頭身上倒去。
“小清姐,你還好麼?挺住!”身穿藍色粗布衣衫的小丫頭猛地扶住了她,讓她把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雙手緊緊的摟著她。
跪在小清右邊的丫頭虛弱的看了她一眼,又頹然的垂下了眼眸。
“水……”緊閉的眸子無力的張了張,慢慢看清了她的臉,幹涸的唇哆嗦著:“小小……我……我不行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準確的說,她是餓暈的,連著三天水米無進,是個人都受不了!
“小清姐,醒醒,醒醒……”喚作小小的丫頭年僅十三歲,一副同樣瘦的皮包骨的發育不良的小身板,那身藍色的粗布衣衫罩,在她身上鬆鬆垮垮的上麵鞭痕累累,血跡斑斑。小小凝眸: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早在這種日複一複的挨餓和挨打中喪了性命、去了天國。
現在住在這具虛弱的身體裏的,是她,來自21世紀某師大的中文係才女,死於心髒病發,年僅22歲的沈雅音!
沈雅音怎麼也想不到,她在21世紀是被醫生斷言活不過25歲的心髒病患者,一朝病發,原以為和這個世界永別了,沒想到上天有德,靈魂不死,竟讓她穿越到了這個架空的時代——大周!
這坑她的穿越!
此刻,她麵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自由!穿越而來的第一天,當她弄清楚自己是個沒有人權的小奴隸時,她幾乎想直接去死,老天爺不帶這麼玩人的,既然給了她一個新生命,又為什麼要讓她穿越成這樣的小奴隸,這跟要她再死一次有什麼區別?看看眼前的小清……沈雅音歎了口氣,她的右手抱著小清的肩膀,猛地抬起左手,拇指用力的摁住她的人中:“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