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看著女兒的可愛模樣,再無作弄開玩笑的心思,忙道:“爹知道,爹知道瀾姐姐是最好的,爹以後永遠不要你瀾姐姐洗衣如何?”
可能對於後世有洗衣機與幹洗機的我們而言,是永遠題不會體會到在古代洗衣又多麼折磨人。暫且不說種類繁雜的各種各式衣飾,光是說最普遍的粗布衣料,浸水之後的重量堪稱驚人,擰起來極為費力,以一平常家嬌弱女子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一家之人的衣服量。
再者,此時洗滌效果還算好一些的皂角澡豆還未普及開來,衣物水洗大多還是用草木灰,再加上棒槌的千百次捶打,洗一件衣物要多麼費勁可想而知。
張繡此前也是不知道在古代洗衣如此麻煩,隻當古代的婦人家隻是幹一些尋常家務,但是一次偶爾見到了一群專門為府衙差役洗衣的婦女膀粗腰圓絲毫不遜於成年男子的“壯碩”模樣,才心中一驚。
所以張繡倒也不是隨便開這個玩笑,而是有著隱藏的深意,最後一句話半認真半玩笑說出口,張繡便偷偷盯著袁瀾的反應。
袁瀾卻沒給張繡多少窺伺的機會,隻是咬著嘴唇微微低下頭。張繡看不見袁瀾的表情,覺得自己說的不夠明白,生怕袁瀾不會其意,又忙開口對著小張泉和小張若道:“想之前,你兩小東西還沒長這麼大,爹我一隻手臂都可以抱住你們兩。現在可不行了!”
小張若不明白:“那爹還空一隻手幹什麼?”
小張泉腦子卻是一瞬間就轉了過來,仰頭對著張繡直道:“爹你別做夢了,你一隻手抱不起瀾姐姐這麼大人的!”
張繡被自己兒子識破了心思,惱羞成怒道:“胡說,就算抱不起,就不能手牽著麼?”
這句話一開口,卻不止張繡一人臉紅了。
……
當晚的丞相府並不熱鬧,但是卻難得掌燈了一次。賈詡喜歡閉門自守,好清淡寧靜,是故丞相府一到天黑必定關門,不等下人們吃完晚飯,賈詡的臥室就會熄燈。
今天不一樣,張繡難得從國事軍務中抽身出來,一襲布衣,由賈府的婦人和廚子做了一頓普通但十分豐富的晚宴。在席的除了賈府老幼、張繡嬸母鄒氏、姑母張氏、袁胤袁耀叔侄,以及各家的夫人女眷便再無外人,完全是家宴的派場。
一堂的人湊起來倒是女多男少,婦人們相熟而談,男人們也暫不言軍政國事,逗鬧起各家的孩子來。
張繡把孩子抱到廳堂,立刻便是被鄒氏要了過去,連帶袁瀾也是被叫了過去,可憐張繡轉眼又是孤身一聲,攤攤手隻好去煩賈詡。
賈老頭受不了張繡的話嘮,一會兒便是給自家老婆使了個眼色,賈老夫人會意,起身到鄒氏旁邊,先是一頓猛誇張泉張若兄妹,轉而又是稱道起了旁邊的袁瀾,說袁瀾在襄陽照料張氏兄妹,賢惠淑良頗有母妻之儀,這一番都是說到了鄒氏心裏。
鄒氏和張濟無生育子嗣,於是極是寵愛張繡這個侄子,有了張泉張若更是疼愛得緊。壽春變亂之後,盡管張繡視她待她更為親孝,但鄒氏一心向佛,加上又沒了小張泉和張若,於是獨居極少外行露麵。
張繡立楚國,追叔父張濟為楚武烈王,又尊鄒氏為王太後。但鄒氏不願,張繡百般求請,皆為不允。於是仍以鄒夫人尊號稱之。
現在小張泉和小張若回來了,鄒氏頓時是有了生機。加上還有袁瀾,鄒氏對其印象本就很好,這兩年照顧張氏兄妹下來更是打心底滿意,不知不覺便是已經把袁瀾當成了準侄媳婦,加上張繡一直再未續弦,鄒氏便又是有了給張繡說親的想法。
當下也不留袁瀾在身旁,輕聲道:“都隻顧這泉兒和若兒這兩小東西了,忘了瀾兒你也是兩年多未見過親人了。繡兒雖粗莽了些,但有時還是有心的,今晚這家宴也是請了你叔父與兄長,快去見見罷!”
袁瀾哪裏聽不出鄒氏話裏有話,於是道了謝行了禮,便是去往一邊拜見自己叔父。
待袁瀾走到袁胤附近,卻是見張繡已經是站在了袁胤身旁。雖然張繡並無絲毫架子,笑語交談,但袁胤還是慎謹地保持著君臣之禮,多聽少說。
袁瀾躲不過,隻得依禮上前,先是對張繡前身,又是對袁胤行孝禮,張繡“識相”地閉上嘴巴,靜等袁胤和自己侄女一番見麵免不了的問語,忽然便是插嘴問袁胤:“袁叔父,劉氏小兒怎麼沒看到?”
袁胤左右看了一下,趕緊應聲道:“怕是鴻臚寺的人一番手續太過繁瑣,耽誤了時刻,臣下這就去派人去催催!”
這話說完,袁胤便是告禮直退,直接是留下了自己侄女和張繡兩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