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軍上下,也不止桓階一人想用弓弩手射翻五溪蠻兵,橫江武射營的大督統——射聲校尉太史慈亦是又極為敏銳地嗅到了戰功的味道,便是第一個站出向高順請戰道:“這數千蠻兵上身皆近赤裸,孫吳這是明顯瞧不起我軍弓手的準星了,真以為我軍沒有善射之士乎?蠻兵雖個個魁梧健碩,但以末將視之,無異數千個活靶子而已。願大都督令前軍輕兵暫退,末將願領橫江武射於前陣,射他孫吳一個人仰馬翻!”
旁邊還有好幾位想要請戰的楚軍將領,但卻被太史慈搶了先,再聽太史慈的請戰辭,倒也覺得說的不無幾分道理。自古兵戰,以弓弩射輕騎、輕步。雖說現在前陣混戰成一團,楚軍輕兵根本不可能完全後撤,但是隻要能拿一兩千甚至同等數量的輕兵換了吳軍蠻兵的性命,卻絕對是賺的。
亂世之中,人命最不值錢。行伍之中也分三六九等,原則上基本是是裝備越好越昂貴的兵種就越精銳越有價值。除了不入戰鬥序列的雜兵以外,則以輕兵走卒數量最多也最為卑賤,長槍長矛兵次之,弓手弩兵重步盾手再次,最為貴者當屬各類騎兵。
用比較簡單的時間成本來說明一下,培養一個騎兵至少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而弓弩手重裝步卒也常常需要經年累月的才磨煉得出來,槍矛兵亦需三個月左右才能訓練得有模有樣,而至於輕兵步卒,身上最多隻有一件最簡單的兩當鎧,上無披膊下無裙甲,武器也往往隻有一口單刀,很多時候都是昨天才被抓的壯丁今天就成即戰力的那種,訓練要求低到沒門檻,同樣這也代表著著最高的傷亡率以及在軍隊中最低的地位。
古往今來不乏許多有名的誘敵之戰,而多是輕兵走卒在其充當著誘餌的角色。此時吳軍的弓手已經被牽製壓製,而五溪蠻兵應該是吳軍手中最大的牌了,而且程普作為吳軍主將也是已經親自衝陣了,此刻別說用千八百輕兵來換五溪蠻兵,就算是折了數千輕兵能換了也是值得的,說不定因為是太史慈引軍,一舉取了程普性命也是極有可能的。
太史慈如今在楚軍諸將中享有威名,不僅僅是芍陂練兵時的震撼出場,在隨後的江東之戰中也是立功頗著。此番南征孫吳,彭澤湖上強勢射殺吳軍大將蔣欽也是助得楚軍大獲全勝,不負其猛將之名。此刻他率先請戰,其他諸如廖化陳策魏越成廉等將卻是氣勢上先輸了一頭。加上戰局需要,其他楚軍將領也沒了相爭的意思。
不料高順凝望戰場好一會兒,轉過頭來並未看太史慈幾眼,而是一擺手,沉聲道:“廖化陳策二將何在?速領本部兵馬上前擊敵!”
眾人皆有些發愣不解,但廖化陳策兩人還是反應很快,趕緊是一齊站出身來,毫不猶豫接聲道:“末將得令!”
接了軍令,這兩人也是絲毫不作遲疑,領了將令兵旗立刻回營調兵,留下原地的大部分楚軍將領麵麵相覷。
廖化和陳策如今也屬於張繡直接統屬的禁衛八校尉部,專職統領楚軍的兩部精銳步兵。其一正一副,廖化為步兵校尉,陳策為步兵司馬。而在這兩人被抽調充實禁衛軍之前,則都是高順手下統屬的部將。被素有威嚴之名的高順調教出來的,此刻這兩人也像極了高順的作風,端的是幹脆了落,戰場上關鍵時刻從不多言語,得令沒二話就是幹。
而其他的楚軍將領則是心中難免腹誹了,敢情這位大都督喜歡親善重用自己人呐!
太史慈雖然心裏有些不快,但是他卻不是那種耍大脾性的類型。雖然也經常率性而為做出一些異常之舉,比如遠了的神亭之戰,近了的彭澤水戰,都未得命令卻私自出戰,但因自身的實力作為後盾,加上運氣照顧,倒沒出過差錯,反倒是立了不少威名。張繡雖然素來親近重用他,也常常幫其遮掩過錯揚其功名,但也私下對其有所勸誡。
太史慈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以前匹馬單槍就敢衝擊重圍,兩騎便敢截殺孫策的年輕氣盛已經有所質變,靈氣和銳猛剛硬仍在,但不再過於莽撞。於是此刻得高順摸不著頭腦一般的調令,隻是默然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