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淮南,並不寒冷,但是壽春城外十五萬曹軍卻憑空增添了一份肅殺之氣。
曹軍原本來淮南的時候是二十多萬,但是聽說袁紹在兗州北麵增兵,西南劉表蠢蠢欲動,便隻留下十五萬鎮守在淮南。
其實曹操的本意是等淮南局勢基本掌控後,便留下大將曹洪和五萬曹軍以及部分張繡降軍鎮守淮南,自己還軍許昌,肯定把張繡帶往許昌,然後過一個好年。
但是天下大勢的變化實在太快,小霸王孫策已經平定了江東最後一股勢力,正在向江南其他地方進軍。
首當其衝的是丹陽郡西部,這兒原本的太守是張繡安排的袁胤。但是張繡投降以後,不清楚曹操對待袁術一係族人的態度的袁胤,潛逃出宣城,放棄了丹陽郡西部的掌控權。
丹陽郡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窮山惡水的地方,土地貧瘠,山險林密,最大的城鎮宣城,在中原也就是一個三流縣城的水平。
但是一句老話說得好:窮山惡水出刁民!丹陽郡土地貧瘠賦稅稀薄,但卻是一個出精兵的地方。
這兒的山民,兼有淮南和江東人的低矮體型,耐力長久,臂力超強。同時因為多在山林打滾狩獵的原因,比淮南和江東平原的同鄉更好勇鬥狠。這兒出產的士兵,善守善攻,弓矛刀弩槍無一不精,不用刻意武裝和訓練,實戰能力堪稱冷兵器時代的特種兵。
曹操在最窘迫的時候,都不忘來揚州招兵,招納的主要對象,就是丹陽籍的士兵。
張繡投降以後,曹操向張繡原屬的郡縣派遣接收使節的第一個郡就是丹陽郡。
當然,僅憑丹陽郡出產精兵這一點還不足以曹操對丹陽如此重視。丹陽郡還有另一個戰略意義,那就是它獨特的戰略位置。
在這裏還必須提及老實人張楊的河內郡。曹操揚言解決呂布,就一定回頭滅了敢在自己屁股後麵搗亂的張楊,並不是僅僅一時怒言,而更是處於戰略上麵的考慮。
河內河東之地,雖然說也在司隸地區,但並不是在黃河以南,而在黃河以北,緊緊挨著並州之地。而曹操的地盤卻都是在黃河以南,河北不曾涉足。而如今的河北之地,包括並州冀州幽州以及青州的一部分,都在袁紹的勢力範圍。
曹操拿下河內河東的意義,就在於給自己以後圖謀河北留下一塊跳板。自己可以直接從司隸運兵到河內,再在河北作戰。而不必局限與袁紹爭奪兗州北部幾個大渡口。
而且張楊占據的河內河東之地左右都依托著山脈,易守難攻,哪怕短時間沒有實力圖謀河北,也可以充作橋頭堡,固守下來沒有任何問題。
現在的丹陽郡西部其實就和河內的作用一樣,雖然比河內還窮,但好在地處長江以南,可以作為將來曹操平定江南的跳板。加上其本身就是山地,更是易守難攻,也完全勝任橋頭堡的條件。
甚至,丹陽郡的位置可以大大限製孫策向西擴展的範圍。再往西就是荊州江夏,守土之犬劉表和江夏草包守將黃祖,哪裏是孫策這頭猛虎的對手,可不能讓他再繼續壯大!
所以,誌向遠大的曹老板決意留在淮南過年,時刻關注著江南的動作,一旦孫策悍然進攻丹陽西部,便立馬增兵駐守,甚至自己親率大軍一口氣滅掉勢力尚弱的孫策也不是不可以嘛。
江南民心最思安,而且豪傑賢能倍出。一旦讓他們有一個有力的統一政權來保境安民,再讓他們休養生息幾年,以後想要平定就麻煩多了。
……
臨近年關,曹軍終於放鬆了管製。一條千裏以外傳來的喜訊到達之後,曹操甚至允許駐紮在城外的曹軍可以任意進出壽春玩樂。
這個喜訊很大:關中郭汜部將伍習忍受不了不斷地動亂給關中造成的創傷,毅然殺死郭汜。郭汜部卒一部分被李傕吞並,一部分被伍習率領投奔了曹操任命的司隸校尉鍾繇。
鍾繇轉報許昌,當時還是十月,曹操因為準備出征淮南沒有過多重視,隻是派了一個謁者仆射裴茂去接待伍習,並組織討李傕軍隊,等曹操平定淮南後就出兵關中。
但是局勢變化很快,聽聞曹操派人組織討李聯軍,早就忍受不了李傕的殘暴不仁的關中大小軍閥聞風響應,甚至連李傕的最大親信和支持者段煨也迅速投入到了討李聯軍的陣營。
一場沒有曹軍任何主幹文武指揮卻以曹軍為名的戰爭就這樣開始了,李傕眾叛親離,節節敗退。這條喜訊發出的時候,討李聯軍已經收複了西都長安,李傕已經窮途末路。
曹操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和實質的行動,但是關中大部分地區卻已經確確實實落入了他的手中,這,難道是上天向他預示著什麼嗎?
大漢十三州,他曹孟德已經獨占司隸、豫州、兗州、徐州、雍州五州之地,另外還占據了揚州的淮南部分。可謂一半天下已經在手,王霸之業似乎很快就會建成,不說開國立社稷,千古名臣賢相的稱謂在史書裏麵是一定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