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少殤被她氣得半死,顫抖著唇說不出話來。
東方永浩卻看得津津有味,眉開眼笑起來。
夏青接著道:“孫少爺嘲笑我吃野菜,我看不出這有什麼好笑的,吃什麼,是我自己家的事情,與孫少爺有何相幹?孫少爺不覺得自己是在多管閑事嗎?何況,懂行的人,能將野菜做成難得的美味,吃起來既鮮又嫩、滋味無窮。想來,這樣的好東西,孫少爺是沒口福吃到的,不然,也不會坐井觀天,嘲笑他人了。”
孫少殤拂袖大怒,指著夏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本少爺坐井觀天?我生在孫家,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了,就是沒聽人說這野菜能吃,還能讓人覺得滋味無窮。哼,說大話誰不會,有膽你做兩盤菜,給我們嚐嚐,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就怕你沒這個膽量。”
夏青斜睨著他,冷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隻是我們非親非顧,憑什麼要我做東西給你吃?何況你存心將我鬥氣,就算我將野菜做得再好吃,你也必定會雞蛋裏挑骨頭,說我的不是,我又不是白癡,這麼吃虧的事情,我才不做呢。”
孫少殤倒沒生氣,用看小醜一樣的目光看著夏青,帶笑說:“看你的模樣,對自己倒還挺有自信的,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這樣吧,我們兩個賭一場,東方哥哥身邊有一個姓張的廚子,生平隻癡迷於廚藝,不如你將菜做出來,讓那廚子來裁決,如何?”
夏青低著頭暗自思量,沒有說話,東方永浩看出她的擔憂,插嘴道:“雖然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但能看一場熱鬧,似乎也不錯。”含笑看著夏青,又道:“夏姑娘若是信得過我,且聽我一言,那老張雖然有些迂腐,為人卻最公正,不偏不倚,這一點我可以擔保。”
夏青聞言,仍舊遲疑道:“東方公子勿怪,我與張廚子素不相識,孫少爺就不同了,倘若張廚子……”
孫少殤冷笑一聲,打斷道:“聽你這些話的意思,似乎是想說本少爺會鑽空子,乃無恥小人。哼,你未免太小看本少爺了。”
掃了夏青一眼,目光中俱是冷嘲熱諷之色,又道:“你若真是個厲害的,何必這般縮頭縮腦?照我說,你除了吹牛,什麼本事都沒有。”
夏青被他的話一激,簡直頭腦一熱,冷笑道:“本來還想息事寧人,但孫少爺非要步步緊逼,我倒不得不應戰了。”
孫少殤見她應了,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詭笑,聲音也高了許多:“既然你答應了,我們就來說說賭約,我知道你們家一清二白,也不欺負你,你將菜做了,如果張廚子讚一聲好,本少爺二話不說,立刻給你二十兩銀子;如果他說不好,哼,你就到我們孫家去,給我當一個月的丫頭。你放心,我會給你工錢,但你必須按本少爺的命令行事,本少爺讓你往東,你不許往西。”
夏青臉若寒霜,冷冷道:“這樣的賭約,有什麼意思?不如換成倘若孫少爺輸了,就必須在村子裏敲鑼打鼓,然後大喊三聲‘我服了夏青姐姐’,如何?”
孫少殤聽了,被她的氣勢震住,愣了一下才道:“好,一言為定!”
夏青看了他一眼,顰眉道:“孫少爺將我的籃子搶去半天了,現在該物歸原主了吧?”
孫少殤聽了,倒也沒有什麼話,默默將籃子遞還了,又開口問道:“你這丫頭想在哪裏做菜?夏家還是孫家?”
夏青心中暗想,在哪兒做菜,自己都沒關係,何況,孫家家境好,廚房裏的東西必定是齊全的,這對自己很有利。
夏青便笑了一下,道:“何必讓孫少爺紆尊降貴呢?還是去孫家吧。”
兩人議定了,孫少殤轉身看向東方永浩,帶笑道:“讓東方哥哥看笑話了,看來今天是看不成桃花了,不如明日再來,可好?”
東方永浩搖頭道:“少殤弟何必跟我客套?何況這桃花賞了半天,也夠了,瞧久了頭昏。”溫和一笑,又道:“我們還是一起回孫府,見識見識夏姑娘的本事吧。”
孫少殤嗤了一聲,一臉的嘲弄,冷笑道:“她那些大話,東方哥哥倒真相信了,還不如說,我們一起去瞧瞧夏丫頭的笑話。”
夏青卻揚起唇,聲音雖然低柔,卻透著胸有成竹的自信:“孫少爺不必逞嘴上功夫,到底是誰鬧笑話,待會兒自會揭曉。”
東方永浩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心裏微微一怔。
舊紅繩係發、舊粗布衣衫,眼前這個女孩兒,分明是個小村姑的打扮,但偏偏她的言行舉止談吐,讓他這個見多識廣的人都暗暗驚詫,覺得這女孩不一般,絕不是池中之物。
溫暖春日裏,如畫桃林中,十歲女孩的笑容,比開得最盛的桃花還要燦爛幾分,眉眼間的從容自信,耀人心神,美麗若斯。
這幅情景一直留在東方永浩記憶裏,許多年後,每每回憶起來,清晰如重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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