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寫東西樣子可真好看,就像一個酒膩子,隻沉溺在一個世界,不管現實世界怎樣,哪怕東倒西歪,也熱熱鬧鬧地不被擾動。
“徐然,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有花嗎?”她問我的時候眼都沒抬。
,我有一直盯著她看嗎?也就看了一會兒吧。
“你在寫什麼?”我隨便亂扯。
“隨便寫點,不是老師布置的作業。”她說話的時候不喜歡抬頭嗎?她即使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可以一直寫字。
“哦……你肚子還疼嗎?”她為什麼不抬頭看我呢?我要繼續找話題。
她終於抬頭了,她似乎在打量我,看著我手裏的書時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將眼睛放在了我的身上。可是,她看我的眼神什麼意思啊,她是不好意思嗎?還是覺得我太好笑,她無可奈何的樣子真好看,帶著些寵溺。
“不疼了。你好好看書,別把重點放在我的身體上。”她又低下來頭,
我有些不甘心,我好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的老毛病,可是她好像不打算說清楚。
我就一直看著書,她話可真少,四周很安靜,隻有鬧鍾的聲音。
我有點後悔平時的獨來獨往,以至於我此刻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能讓此時的環境熱鬧起來。
“徐然,十點了,你該走了。”她清涼的聲音在十點準時響起,
我想著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期待這個時間點的到來,然後光明正大的驅趕我。我沮喪地合上手裏的書,發現它竟然是倒著的。她應該早就發現了吧。
“我還可以再看一會兒。”我不打算很快妥協,
“可是我很累,我要睡覺了,你可以回你房間看。”她語氣淡淡地,我聽過老師布置作業的時候用過這種語氣,但凡這種語氣多有可以回旋的餘地。
“你睡吧,我不妨礙你,但是我怕黑,我想在這裏待會……”我說了什麼?我說了什麼?這麼爛且明目張膽耍無賴的理由我是怎麼想到的。
“你怕黑……”她的表情裏已經藏不住對我的無語,
“對,我怕黑。”我那一刻腦子裏隻想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可是今天以前,你好像可以在你自己的房間活的挺好。而且,即使你怕黑,你可以開著燈。”顯然她不打算妥協,
“你等著。”我跟她說完匆匆走回房間,拿著板凳踩上去好不容易拆下燈管走到她房間,
她看著我,有點吃驚,
“諾,燈泡。”我拿給她看,她表情疑惑。
我走到垃圾桶,扔了進去。
在她驚異的呼聲中,我聳著肩說:“我怕黑,我房間沒有燈。”
她看了眼垃圾桶,眼睛瞪成了圓圓的形狀。那樣子就像顆被開水燙過的蝦球。
“你狠!”她說,可我卻分明聽到她的歎息,
“我不會打擾你太久,你身體好了,我就回去。”我說,
她表情猶如吃了一顆吞不下去的果子,吞不進去,吐不出來。
“我……”她欲言又止的話和猶豫不決的表情,讓我更加擔心。
“就這樣了,你不說你明天好嗎?若是明天好了,皆大歡喜,若是不好,我陪你去醫院找我表哥。”我說,
她不再說什麼,下了床,從廚子裏拿給我一個杯子,然後嘴巴彎彎地給了我一個笑容。
“謝謝你,委屈你睡沙發。”她說。
很多年後我都不明白,為什麼我遇見她就注定在她麵前的我注定要演示各種角色,卻偏偏沒有一個像正常的徐然。我一直都不喜歡做徐然,可是隻有在她麵前的樣子連自己都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