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關心駙馬,眼巴巴望著戰場形勢的太平公主突然發現,薛紹率領去迎敵的,大多不是全副武裝的薛家家丁、佃戶,而是拖家帶口的一幫子婦孺老幼!
護衛薛紹安全的,隻有區區五百家丁。而且,在薛紹出了山門之後,王德立刻下令將山門關閉,防止叛軍趁亂攻上驪山。
太平公主見了這等情景,花容大驚失色,捉著楊耀龍袍的衣袖,哭泣道,“皇兄,這些婦孺是做什麼呢?如何退敵啊?!你,你,想要駙馬的命呢!”
楊耀拍了拍她的纖纖玉手,安撫道,“妹妹,這些叛軍大多是被強拉去修剪太清宮的民夫,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我大唐的良民,隻因受了武三思、金吾衛的蒙蔽、脅迫和蠱惑,才鋌而走險的發動叛亂。”
“駙馬所率的是他們留在華陰縣的家眷,全是他們的家人。朕就是要攻心為上,其下伐兵。先以家人的勸軟化叛軍的鬥誌,令他們棄械投降。冥頑不靈的,再盡數殲滅。”
太平公主、上官婉兒這才恍然,皇帝原來早已一切安排妥當,不止有龍武軍回師增援,還有退敵的攻心之策。
薛紹之前是楊耀安排的京畿道安撫使,專門負責安撫這三萬民夫的家眷,早被這一幫家眷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由薛紹領著這些家眷去實行攻心之策,正是最恰當的人選。
上官婉兒聽了連連點頭,之前的擔憂、恐懼去了大半。
隻有太平公主還在擔憂薛紹的安危,支吾的道,“萬一,萬一,這些叛軍是窮凶極惡,攻心之策沒用呢?駙馬,還能平安的回來?”
麵對妹妹的一再糾纏,楊耀也有些不耐煩了,朕堂堂一個皇帝還在驪山行宮,薛紹失敗了,朕不也一樣有危險?朕會平白無故讓薛紹去送死?朕的性命重要,還是薛紹的性命重要?
楊耀沉聲道,“妹妹,你啊!隻想將駙馬留在身邊,可曾問過駙馬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他從來不想當公主的玩物,而是想建功立業啊!這一次是駙馬自行向朕請求去平叛的,朕並未有半點強迫。朕也請妹妹想一想,真的喜歡駙馬,就該成全他的理想,而不是隨時將他拴在身邊。”
太平公主被他嗬斥得啞口無言,隻能嘟著嘴兒,生著悶氣。
山門之外,氣勢洶洶殺至驪山之下的五千叛軍突然發現,在驪山之下迎敵的,不是皇帝的軍隊,甚至不能稱之為護衛力量,而是一群老幼婦孺。
這些叛軍也好,薛紹率領的家眷也罷,都是來自華陰縣的百姓,不是同裏,也是同鄉。
眾人一眼望去,要麼是至親親人,要麼是同族同宗,要麼是同鄉同裏的鄉親。
這,這,這一仗還怎麼打?
薛紹這一方的老幼婦孺見自家的男人,父親,兒子還活著,忙哭著喊著衝上去家人團聚。
驪山之下,雙方早已亂成了一團,欣喜者有之,哭喊著有之。一場好端端的叛亂,竟然成了一出感人肺腑的認親大會。
薛紹攤開了皇帝的詔書,令兩百個大嗓門的家丁齊聲念道,“諸位華陰縣的鄉親父老,強抓你等去修建的太清宮的,乃是武三思、武懿宗,還有金吾衛一夥假傳聖旨的叛賊。朕姑念你等受了叛賊的蒙蔽,蠱惑,特此詔令。隻要放下兵器,立刻投降者,既往不咎;膽敢再負隅頑抗者,一律以謀反罪論,族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