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找間房子,我今晚就要搬家,沙金,我知道你能幫我的。我兩個小時後到,你收拾一下東西。”
“你殺人了?”沙金小心翼翼的問道,可對方回應他的卻是嘟嘟的忙音。
新澤到寧江的動車今晚像是磕了藥一樣,跑的飛快,張鳴箏閉眼養神,睫毛卻不停地抖動著,托台上的手機微微的震動了一下,她伸手拿了過來。
“老婆,睡了麼?”
短信時陸堯發的,她看著窗外黑的發藍的夜,心裏麻木的沒有一絲感覺。手指微動,快要睡了你早點睡幾個字便發了出去。
那邊沒有再回,張鳴箏木然的將手機收回包裏。她狠狠的掐著手指,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她靠在車座裏,隻覺得和陸堯的這段時日,恍然如夢。
“我求你了。”她蹲在牆邊看著陸芸,陸芸也看著她。
“你這樣的人怎麼能和我弟弟在一起,怎麼能進陸家的門,怎麼能一副清白無辜的模樣坦蕩蕩的走在我家裏。”
張鳴箏一直在掉眼淚,卻沒有任何哭聲和哽咽。她再也不可能和那個烈豔的男子在一起了,但是,卻不想他知道真相,終究是想保存自己在他心中的模樣。就算天各一方,她也希望在陸堯的心裏,這樣不堪的自己是不被知曉的。
“不可能!”
張鳴箏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她想,不論陸芸如何出手對她,她都不會躲避。她木然的低下頭,看也不看陸芸身邊的黑衣男子。
“我求你。”
僅僅隻是三個字,卻耗盡了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即便是四年前,她也沒有這樣朝陸芸低過頭。
可是她的驕傲與自尊在旁人眼裏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這個旁人還是陸芸。
“陸芸,我們生個孩子吧。”
死一般寂靜的屋子裏,清冷的聲音帶著無邊的乏力傳來,張鳴箏仍舊低著頭,腦子裏盤旋著陸堯走時的話和他眼裏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陸芸突然笑出聲來,慘烈的笑聲一聲聲尖銳的劃過地毯。她回頭看向沈駿,絕望的搖頭。“你為她,都能做到這一步了沈駿。”
腳下的步子一亂,陸芸險些跌倒。
就在剛剛,陸母打來電話給她說:“你這個新弟媳呀你弟弟寶貝的不得了呢。你到了的話去看看她,把她一個人送到酒店去住也是沒辦法,芸芸,幫媽照看一把。”
平日裏,母親和她一樣,最疼愛的便是最小的弟弟,母親都開口這麼說了那自然的那個住在淺深的女子肯定是陸堯的心尖好。她興高采烈的來,卻是魂飛魄散。
陸堯的心尖好,卻是深藏在她心底四年的毒刺,片刻不停的折磨著她。
張鳴箏拚命的搖著頭,不想再去回憶。可是陸芸搖搖晃晃走向門邊的背影卻怎麼也不舍離開,她的側臉隱在燈光裏,長睫毛還在顫抖。她說:
“我們就這麼彼此折磨吧,張鳴箏你看,因為你,我陸芸也卑微至此了。”她的孩子,都是這樣得來的,籌碼一般,毫無感情。
她的人生總是這樣,在自以為功德圓滿之時墜入阿鼻地獄。
陸堯的房子裏她的東西並不多,四十分鍾不到的時間裏,她已經收拾完畢。滿屋子的燈都大開著,亮如白晝。她拉著箱子站在通往玄關的過道上,左手邊的廚房裏冰箱的指示燈一下接一下的閃著。她一步步走進去,看著幹淨整潔的料理台,視線停留在放筷子的銀盒上,那裏放著三雙筷子,兩雙長,一雙短。
“這是全家福,先給我兒子買著。”陸堯揚了揚手中的東西。
陸堯的話就在耳邊,他熱烈的嗓音和烈豔的眉目也通通在眼前。可她就是知道,都是枉然了。
伸手將那三雙筷子取出放進包裏,轉身到了門口,那盛鑰匙的磁碟還是他和她一起去買的。叮咚一聲響,手裏的鑰匙和小葉檀木盒一並放了進去。她推門而出,卻在關門時再沒有勇氣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