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三十九年冬,明德大帝駕崩,廢太子軒轅高淵興兵五萬,大破皇宮,誅殺根基不穩的新帝軒轅奇峰及大臣。京城三天內血流成河。
天下大為震驚。
外地新帝的擁戴者們更是大為惶恐。各地諸侯紛紛閉門鎖城,整個國家陷入慌亂之中。
在這血腥味彌漫整個帝國的時候,一輛馬車從官道踏踏的駛向了邊陲重地南川郡。
時值寒冬,大雪飄灑於天地間,朦朧而唯美。生活在南方暖熱小鎮的太平從來沒見過這般銀裝素裹的場麵。他掀開厚重的窗簾,探出小腦袋,烏黑的眼睛倒映著迷人的銀白光澤。
一群雪鴉從天空飛過,它們扯開嗓子,發出淒厲的聲音,飄散在無垠的雪地之中,是如此的讓人心胸開闊,太平感覺自己都要飛起來了……
他的娘親陳清清在車內摟著他的身子,生怕他扭動起來滾出車外。
“清清,天色不早了,我要快些趕路了,不然城門一關,我們隻能睡在外麵了。”駕車的男子說道。穿著一件裘皮大衣,頭上戴著氈帽,臉上裹著厚厚一層黑色紗巾。
清清應了一聲,然後將兒子往車裏拽:“快進來,馬車快起來,小心你掉出去!”
太平便央求道:“娘,再讓我看一會兒,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一場雪!”
“不行!”清清不由分說的將他拽了進來。
馬車在這雪地之中便快了許多,馬匹嘶鳴著一路狂奔,便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南川郡城。
男子忽然勒住馬,駐足不前,隔著數十丈遙遙打量著風雪之中聳立的雄壯的南川郡。
“怎麼不走了?”陳清清掀開門簾,詫異的問道。
男子遙望著這裏,苦笑一聲:“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男童便問娘:“娘,爹剛才說什麼?”
陳清清溫柔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你爹想家了。”
“哦……”男童似懂非懂的點點小腦袋。三人便進了城門。
城門口兩頭兩個守衛士兵拿著長矛筆直的站立著,上前盤問他們的身份。待查過他們的路引官文之後才放他們進來。
“真是奇怪!”男子低聲喃語道。
陳清清將門簾掛在一側,從車內看著雪地覆蓋的街道,笑道:“夫君,有什麼好奇怪的,守城的士兵盤查我們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男子道:“這裏自從被皇帝封為鎮南公的封地之後,鎮南公大力整治過這裏,後來又有一支部隊駐紮在附近。對那些流竄的逆賊而言,這裏是名符其實的凶地。南川郡已經幾十年沒有動過刀兵了。所以這裏的守衛有好些年沒有盤查過了。不知今日為何……”
“這個鎮南公倒是厲害。”她嘖嘖稱奇。
“是啊……”男子回頭望著高聳的城牆,笑容莫名,“他是一個英雄。”
“不過啊,”陳清清壓低了聲音道,“大家不是都傳,最近京城不太平嘛!連換兩個皇帝,這些達官貴人肯定心裏也害怕了。”
“是嗎?”男子默然了。鎮南侯也會害怕嗎?
“爹,這南川郡好大啊,城牆也比別處高了好多啊……”男童稚聲稚氣的說道。眼睛卻巴巴的搜尋著。
男子一笑,駕著馬車,左拐右拐,一路買了好些小吃滿足兒子之後,一家三口下車進了一家不大的小店。
陳清清坐定後打量著這家店鋪簡陋的裝飾,好奇的問道:“道陵,剛才我們經過好幾家大店不去,怎麼偏偏來了這家小店。”
“哎,客官,你這就不知道了。我們家的店別看小,但是做出來的麵的味道絕對是這南川郡最獨特的!我們從來是坐無缺席的。不信您瞅瞅。”一個四十多歲的肥胖婦人聞言湊了過來,熱情的笑道。
清清私下一打量,果然客滿。每個客人前一碗騰騰熱氣的麵擺著,吃的每個人都滿頭大汗,讓人看了也覺得心裏熱乎乎的。
“我們自然知道你做麵的手藝是一絕,不然也不會特意來吃。”男子微笑道。
“還是這位客官識貨。”肥胖女子粗嗓門誇讚道。
“閑話少敘了。來兩碗麵,料要加足,我不要蔥薑,多放點醋,多加點你家的醬牛肉自然更好了。”男子解下背後的包裹,慢慢的解頭上的氈帽。
“哎,好嘞。”肥胖女子便大聲嚷道:“兩碗麵,料要足,一份不要蔥薑,多放醋!多放兩塊醬牛肉!”
廚房那邊便應了一聲,肥胖女人喊完才覺得不對勁,渾身打了一個機靈,急忙轉過身,看清男子脫下紗巾的長相後,忽然呆住了。
男子濃眉大眼,雙唇緊閉,身形魁梧挺拔,看上去給人莫大壓力。而舉止之間輕若鴻毛,舒展隨意,又說明這是一個高手。
“你這麼看著我爹爹幹嘛?”太平不滿的說道。娘早就教過他很多遍,有女人看他爹的時候,隻要他出聲嗬斥,娘就會給他買好吃的。所以這種事情,他一向比娘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