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孤寒居然沒有追趕,隻是冷冷擺手驅散左右,夜風寒,撩卷衣袂,他修長的身形巋然如山,寂寞隨形。他緩緩走近莫淩,路很短,卻漫長似天涯,終於走到她的麵前,他握住她的雙肩,垂首凝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顏。
“閃開!”她蹙眉,眸間的輕蔑一閃而過,更有濃濃的恨。想必,愛得深,也會恨得重吧。夜孤寒的心慢慢沉落,卻突然把她擁在懷中,輕輕把她的頭貼近自己,叫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心在跳,低沉地如雨前的悶雷,刺痛了莫淩的心。他的手輕輕撫著她的長發,那低沉的嗓音帶著微微的魅惑,“淩兒,留下來!”低沉優雅的嗓音是不容抗拒,誘惑之極。可是,在莫淩耳中隻聽到了謊言。
“夜王,還想再利用我一次嗎?”她居然仰頭,對著他綻開如花的微笑,魅惑如酒,她的手輕輕撫著他的麵頰,從飛揚如墨的厲眉,滑落在他閃爍如星的雙眸,掠過那冰冷的銀麵,感受著它的冰冷酷寒。莫淩微微啟紅唇,她的氣息溫熱,幽香醉人:“夜,知道嗎?你的眉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眉,它凝聚著濃濃的霸氣,卻又不失儒雅。你的眼睛深邃璀璨,就象草原上的星星,叫我禁不住總要仰望。你的唇溫柔似水,使我不知羞恥得想要它隻屬於我一人。可是,你的銀麵又是那麼冰冷,我看不到它下麵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容顏。就象你的心,叫我永遠也猜不透,當我天真的以為你是真心的時候,你卻總是殘忍地叫我明白你的虛偽。”
莫淩的話語漸漸低沉,有一絲的暗啞,她低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仰望著他,他那麼高大,總要仰起頭才可以看清他,可是,好累好累。“夜,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從第一次與你策馬奔馳,我就認定了你。那時的你,那麼憂鬱,孤獨地叫人心碎,我多麼想好好保護你!看到戰傲天把你關心狼室,我真想把他一點點撕碎。我厭惡他,鄙棄他,甚至捉弄他,都是因為他居然敢這樣對你!可是,他再可惡,再冷酷,卻沒有對我隱瞞半分,而你……”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那溫熱的手有一些冰冷,無奈淺笑著,把手從銀麵上拿開,從他懷裏掙開。轉身,她飄然離去,那身紅衣亂舞,如一隻鳳蝶漫舞。
“不,你不能走!”夜孤寒伸手拉住她的手,絕望地吼著,完全沒有了半分的儒雅。
“為什麼不能走?”莫淩回眸一笑,卻甩開他緊握的手。
“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你說過,你永遠愛我。你說過的話難道忘記了嗎?”他有些瘋狂無措地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就象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莫淩笑容更深,嘲弄地勾起嘴角,竟那麼冷酷,她有些快意地望著他,眨眨美麗的眼睛,帶著些許調皮地說道:“我在騙他,難道你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欺騙嗎?這應該是你最拿手的啊。”她伸出手,勾起他的下巴,深深望著他,然後甩一甩手,把他丟在當場,飛身躍上宮牆。她高傲地挺直了秀美的身軀,優雅得就象草原上翱翔的鷹,倔強不屈,不沾纖塵。居高而望,她似天上的女神,狂傲不羈。
“夜王,記住世界上再也沒有你的淩兒。而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她冷冷命令,不容反駁。
“不,你不能走!”夜孤寒衣袂飛揚,也已跳上宮牆,兩個人麵對麵站在紫禁之顛。狂風乍起,亂了心,亂了發,亂了一切。他的堅決寫在眼角,叫莫淩心聲憤恨。斜睨著他,她邪邪挑釁著說道:“你能留住我嗎?”說著,她咻地一聲抽出銀白長劍,直指向他。冷冷的肅殺在殘黃的月光下泠泠有聲,宛若奪命冥鈴。
他看了看奪魂的劍,居然勾起了嘴角,似乎心情很好:“淩兒,你是怕抗拒不了我的挽留嗎?所以要用劍來嚇唬本王嗎?”他說著,忽然伸手緊握住那銳利的劍鋒,血順著銀白的劍滑落在夜空。他瘋了!卻再難打動莫淩蘇醒的心,那不再柔軟卻傷痕累累的心。
“就算你看透了我又怎樣?你留不住我。縱然你是天是神,也不能強迫我做任何事。”莫淩冷笑著,想從他手中抽出寶劍,他倔強得緊握,毫不放鬆,隻是更緊的握著,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劍緩緩抽離自己的手,再握緊一些,卻依舊難留。他沉痛的眼看著血更肆意地奔流,他卻感受不到一點點痛,原來她真的已絕情,原來自己在自做聰明,他的心早痛徹骨髓,這點痛還算什麼?
劍,如血,染紅了宮闈。人,如無情修羅,笑看他絕望眼神。收回劍,她低頭,吹落最後一滴血,縱身遠去,消失於夜色蒼茫之中,徒留失落之人。
夜色真好,掩蓋住了一切,包括莫淩的感傷。那個夢,夜夜縈回在腦海中的噩夢終於蘇醒了,她在夢中看到了金甲男人無恥的欺騙和利用,看到了前世的莫淩孤獨踏上奈何橋,她一步一回頭,難舍那個俊美卻狠毒的男人;更看到了她手拿一朵嫣紅的彼岸之花,這冥間象征絕戀千年的彼岸落在她的眉間,嫣紅如血,淒美無情。她說過,要忘情,要無情!是的,這才是她重生後應該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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