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月光順著亭簷鏤空的花刻灑在湖心亭中,無盡的星光肆無忌憚的散落在湖麵隨湖水起伏。
流火安靜的品嚐著杯中的香茗,任飄出的茶香在風中搖擺繼而散去,而又周而複始。她是幽穀幽星辰的徒弟,幽穀以觀星象解天劫的奇術揚名江湖,立足天下,並以此奇術在險惡的江湖中謀得一席之地。此次她出來便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解楚國星象之劫數。楚國皇帝為避免心懷不軌的人早有準備,便以娶妃子的方式將她安置在身邊,封為宸妃,與皇貴妃位份相同,形同副後,如此也就有了她在惜宸殿內湖心亭品茶的場景。
沉穩的腳步聲輕輕響起,身邊的宮女太監如潮水般退去。流火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知道這是楚國皇帝顧喻參來了,淺淺說了一句,:“你來了。”
顧喻參剛剛走近便看到流火的笑容不覺一愣,繼而便坐下,道:“姑娘好興致,這般月色確是品茶的好時候。”
“陛下見笑了,不過是無聊消磨時光罷了,倒是陛下每晚都來這惜宸殿,莫不是想要其他妃嬪把我吃了才開心。”一段時間的相處已將流火與顧喻參最初的陌生散盡,兩人的誌趣相投頗讓彼此有了相見恨晚之感,而顧喻參在她麵前沒有帝王的架子,她又是鑽研星象的江湖之人,不喜榮華,對這帝王沒有太大的敬畏之心,言語間便少了很多拘束。
顧喻參笑笑,答道:“朕也是為了姑娘觀星象一事,不知姑娘可有進展?”
流火聽到顧喻參這話頓時有了一種無奈的感覺,明明是硬要賴在這裏,偏偏拿著光明正大的理由。自她入宮以來,顧喻參便把這猶如仙境的種滿竹子的宮殿賜給了她,據說這宮殿原是顧喻參最喜歡的,不僅如此,他還每日與她來談天說地,卻從未提及星象之事,如今卻把這理由塞了過來,真是不知道這皇帝怎麼當的。
流火想了想,鄭重的說道:“我多日觀察星象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南方朱雀七宿中的翼,軫兩宿突然由極為明亮變得極為昏暗,你知道翼,軫二宿是楚國國運之星宿,這昏暗下來乃是大凶之兆,但這並不是令我感到奇怪的原因,我所疑惑的是一個國家的國運衰敗本是歲月積澱曆史大勢,其國運之星宿應該是一點點黯淡下來,而不是於一朝一夕變換如此之快。如此異象,怕是非他國暗中操作就是這楚國中出現了什麼有違天道的事情。”
顧喻參愣了一下,似是對流火所說之事感到頗為驚訝,旋即皺起了眉頭似乎是思考著。良久,他抬頭說道,:“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華夏之土三國鼎立,楚國,炎國,秦國,三國之間已經彼此平靜了一百年,雖是偶有摩擦,卻也無傷大雅,而這華夏已經分割了一百年,怕是這次是到了要統一的時候,況且還有外敵對我華夏大地虎視眈眈,若我楚國在這場天下爭霸中不幸消失,那也是曆史必然,也是為我華夏統一共禦外敵做了份貢獻,所以此次星劫姑娘盡力就好。”說著,十分鄭重的向流火鞠了一躬。
流火一愣,她沒想到這帝王竟向她俯身,隨即福身說道:“陛下不必如此,你既然與幽穀達成協議,我必會盡力為之,至少在這些旁門左道上不會讓楚國吃虧。”
“如此便好。”顧喻參聞言,燦然一笑,看著流火,劍眉星目在月光照耀下,掩映如畫。
自那日惜宸殿夜談後已經過了數日,這時間如那美人年華般匆匆隨風而逝,流火亦是每日苦思如何解那星劫和那日古怪的星象,雖是暗中派了許多人手調查,卻是一無所獲。然而日子卻終究不甘如此平靜,由於顧喻參每天除了上朝寸步不離這惜宸殿,連批奏折都是在惜宸殿,流火可謂是“寵冠後宮”“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更是成了這後宮三千佳麗的眼中釘肉中刺。
“你每日總是這般賴在這裏,你的那些個妃子可是惱得很。”流火說著話並將手中白子輕輕放在棋盤的棋局中。
“朕也是想在你這裏圖個清靜,那些妃子每天都盡力的逢迎朕,而朕若是多寵了誰前朝又會一堆事,日子久了總會厭倦,反倒是朕“盛寵”你,那些大臣反倒不會說什麼,因為他們覺得你身後並沒有什麼勢力,當然放心。”顧喻參苦笑了一聲將手中黑子輕輕扣下。
“感情陛下是來我這裏來尋清淨,隻是,這些妃子也不過是他們家族與皇室聯姻的政治犧牲品,實實在在的可憐人,與陛下的夫妻情分中不得不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陛下是她們的丈夫,卻也是她們生存下去的唯一依靠,怎麼能不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