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郡,平陽府。
數十萬裏連綿不絕起伏不斷的青山之下,有一座與世隔絕的小村莊。村莊不大,約摸幾十戶人家,不見塵世,不問俗風,依繞著一條淺淺彎彎的小河,在這大青山下簇立而集。
或許是終年不與外界交接聯係的緣故,村子裏的房屋大都以草木為頂,黃泥為牆,遙遙而看,卻有一股破落貧瘠之相,然而此地民風卻是極為淳樸,雖難免有股蠻相,但各家各戶之間卻是和和睦睦,相幫相襯,倒也其樂融融。而且此地雖然偏頗,但是這裏的村民依著這片綠水青山,蒼茫大地下的廣袤物產,倒也不會為吃穿犯愁。
此刻正值夕陽西下,村裏打獵的漢子們都背著碩碩累累的戰利品,獾子,野兔,甚至渾身傷痕累累的大野豬滿載而歸。
村裏的老人們各自坐在村口看著夕陽沉沉,看著打獵隊一個個疲憊卻帶著興奮的精壯身影從密林處走來,抽著自製的旱煙,相互交談著,露出滿足的神情,濃濃的暮色印在他們幹瘦的臉龐上,但卻無法磨滅他們曾經壯年時期也如眼前這些漢子般與野獸勇敢搏鬥的輝煌經曆。
村裏的女人們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或佇立觀望,或小跑快走到自家漢子身旁,拉著自家漢子的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檢查他們身上是否出現了傷痕,哪怕發現一點點傷痕,女人們都要心疼緊張不已,甚至還會拉著自己的男人去整個村子唯一一位藥師那讓老藥師幫著再看兩眼,確認無礙才能放下心來。
要知道,這大青山中,除了普通野獸之外,還有很多毒蟲異獸,略微不當心,哪怕是一個小傷口,都有可能導致生死之危。
村子裏曾經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有一個身子強壯如牛的男子,在整個村子裏都屬於一等一的好漢子,隻因打獵途中在一處大石上片刻小憩,臀部被一隻毒蠍所叮咬,礙於麵子,那漢子也不跟他人言語,加上當時叮咬之處看似也無大礙,便不了了之。
可誰知不過兩天,那漢子突然感到身體不適,病倒在床,此事才為人所知,然而等到老藥師前來查看時,隻見老藥師麵露驚容,細探之下,卻是連連搖頭,雖幾經救治,但依然還是回天乏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漢子痛苦地瞪大雙眼,肚子高高隆起,直到大到極限便轟然炸開,但見密密麻麻的紫色肉蠍從那開膛肚中鑽了出來,床榻上血肉模糊,死狀淒慘。
無奈之下,老藥師最終隻能暗歎一聲,閉上雙眼,大手一揮,施展出村民眼裏的莫大神通,將毒蠍連同那俱死不瞑目的屍首一把天火焚燒殆盡。
當然,這樣的情況實則並不多見,因為毒蟲異獸大多都有自己特有的領地,隨便不會輕易外出。所以大部分時候,獵隊都會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區域,因此受毒蟲異獸的威脅並不顯著。更何況這些獵隊漢子們一個個氣血旺盛,再加上一次次的與林中猛獸廝殺磨煉,練得一身強悍筋骨,饒是毒蟲異獸也不見得有多畏懼,匹夫一怒,血濺十裏,誰道凡夫俗子就無那魄力勇氣與這蟲獸來場生死相博。
生活在這大青山下的漢子們,為了村子的安定,為了妻兒老小的溫飽,為了祖祖輩輩的世代傳承,不得不與這天鬥,與這地鬥,但是他們從不後悔,從不畏懼,更別提退縮二字,為守護家園,生死又何妨!
漢子們放下手裏的弓箭長刀,各自提攜著打來的獵物,大手攬著自家婆娘,一路上說說笑笑地往家裏走去。而那些還沒媳婦的青壯小夥,也都卸下獵裝,手中遮遮掩掩執著一束路邊野花,也不知要送給村裏哪位心怡的姑娘。
獵隊裏的獵首扛著一隻肥碩的梅點花鹿一邊跟村口的老人頷首示意一邊邁著大步朝村子北邊最裏處走去。
這是獵隊裏的慣例,獵隊每回出獵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狩到的最肥嫩的獸肉送給村裏唯一的老藥師。
這是村子很早以前就出現的不成文規定,所有人對此都沒有異議,並且也都認為理所應當,因為老藥師不僅是整個村子疾病症侯命脈的掌握者,更是這個村子公認的守護人,可以說這個村子的很多村民的命都是老藥師給的。
而且別看老藥師如今看似年邁身衰,但即便是村子裏最健壯的漢子在老藥師手下也不過一合之將,憑借的便是他那身詭譎莫測宛如神人在世的神通之術。
據傳聞,這般神通變化之術乃是那老藥師年少時期深山采藥之時不慎困於林間,無意之中闖入一處無人山洞所獲,雖然隻有僅僅一卷神通殘頁,但老藥師卻憑著過人天資,在無旁人相授的情況下,無師自通,竟習得了此殘頁神通。
而且後來在一次獸亂侵村之時,老藥師借此神通在抵抗獸亂的戰鬥中大放異彩,屠盡野獸,保護住了整個村子,更憑著過人的醫術救治了獸亂中受傷的村民。
同樣也是從那時起,老藥師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逐漸提高,愈發受到村民們的尊敬,更是成為了村子名義上的一村之長,頗受村民的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