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月都節約一點,每年我們照樣可以存下很多錢的呀,現在我們的工資都不低,凡事不要太講究,我們的生活還是可以過得不錯的。”他向我解釋。
“這不是節不節約的問題知道嗎?如今社會通貨膨脹有多厲害你不知道嗎?現在看病需要多少錢,難道你不懂嗎?你知不知道小孩子生一次病需要多少錢?你知不知道我們生一次病需要多少錢?就我們這點破工資,生病都生不起。還有,難道你不擔心別人說你是倒插門女婿?難道你不擔心我們家的親戚都瞧不起你?難道你不擔心,別人說你娶我,就是為了我的這套小公寓?以前我一個人,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我也可以選擇生病不去看病,學別人奉獻在工作崗位上,弄個青史留名,可是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你明白嗎?”越說,我越情緒激動。
“你知道嗎?我一年存了不到兩萬塊,可是我們在一起差不多兩個月,我一年的存款都沒了,全部用在你這裏了,你知道嗎?是,固定資產你比我富有,你在H街的房產,如果估價,可能市值三四十萬。可是你還有銀行賬單要還,你是一個負翁,名副其實的負翁,你明白嗎?可是我,我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心庫存下來的。是,我學曆沒你高,可是我的工資還是比你高;是,我沒什麼存款,可是我沒有外債;是,我現在沒有房產,可是我沒有外債,我可以省吃儉用,再通過公積金貸款買房。可是你呢,雖然你月工資三千多,可是你的花費,遠遠高過你的工資,你每個月還卡賬要還多少我不過問,可是你敢說這些卡賬不會壓得你喘不過氣嗎?”很顯然,他找到了我的弱點,找到了我的痛處。這些話,讓我無話可說。
“我有花那麼多錢嗎?”我還真不相信自己談個戀愛花了他那麼多錢。
“你沒有計算過這兩個月我們在西餐廳吃飯的時間比我在家裏的時間要多;你沒有計算過你在外麵辦了多少張洗頭卡,每張卡裏都有多少錢;你沒有計算過我們一個月要在電影院裏看多少場電影,你每次點的飲料都是多少錢一瓶的;你更沒有計算過我給你買單的鞋子、衣服花了多少錢,你喜歡的銀飾每一件都是多少錢……”我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這麼計較,難道是為了和我分手時給我計算成本,讓我還給他嗎?我沒來由的想著。
我已經沒有什麼心思繼續吃飯了,以前愛吃的食物,今天吃起來,卻那麼苦澀;見我半天沒有言語,也不怎麼吃飯,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勸我繼續吃飯。
我開始仔細思考我們之間的價值觀、事業觀等等,我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不僅僅懷疑自己刷卡的行為,更懷疑自己和他之間的交往。
整頓飯,我們都默不作聲,靜靜地吃著;尷尬的氣氛籠罩著我們,分手兩個字,一直在我的腦海裏盤旋著,是不是該讓它落地,我拿不定主意。吃晚飯,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照例把他送到車站。
等車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線,突然很正式的提出一件事:
“你絕不覺得,我們之間存在很大的差距呀?”我說得很小心,我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我也這麼覺得,我覺得我們,我們是不是分開一陣,大家相互冷靜一下,會更好!”這一次,輪到他很小心的說。
正因為他的小心翼翼,卻讓我徹底蒙了,這個男人是不會輕易說分開,難道這是要和我分手的態勢嗎?我是不是應該覺得高興呢?我享受了這個男人提供的戀愛服務兩個多月,得到了他那麼多東西,現在他想分手了,也沒找我要回來。我應該高興的。我安慰著自己。
他的公交車來了,我把目送他上車,跟他道別。他第一次頭也不回的直接上車,連看都沒有看我;我的眼淚,卻在目送中不知不覺得流了下來。
——我不是應該高興嗎?我終於民工分手了;我終於可以去尋找適合自己的另一半了;可是為什麼自己內心那麼不舍,那麼難過呢?這個男人不適合我,這個男人就是一個民工;他不配我。不哭,沒什麼好哭,還有更好的等著我。
可是我越這麼安慰自己,眼淚越是不聽話的往下流;我想著剛才的對話,想著我們認識以來發生的種種;明明內心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不能放棄這個男人,如果你放棄了這個男人,你不會找他比他更愛你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