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輝駐步不前,抬眼靜靜地看著坐在椅子上品茗的人。
他十五歲離開濟南,到後來她來到上海,他那時去了遼寧,再回來時她已經不見了,那麼多年了,他們沒有見過一麵,沒有好好說上一句話。
她穿了一件白底蓮花紋旗袍,肩上罩了一件雪青色披肩,嗯,頭發好像長了些,柔柔順順地披在肩上,拿珍珠發夾別在腦後,露出小巧如白玉的耳朵。
皓月先抬起頭,默默地看著他,先開口,“哥,讓人沏一壺太平猴魁。”
蘇靖州聞言點頭,轉身出去,悄聲帶上了房門。
“什麼時候回來的?”薛定輝走到她麵前,張口,才發現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今天早晨。”皓月回答。
“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他在她身側坐下,雙手克製地交握在一起。
“定輝,先讓我問,我有些話想要親自問一問你。”她轉身去看他,雙眼坦蕩隱忍。
他不語,他自然知道她要問什麼。
“上個月初六,是你的訂婚禮,對嗎?”她問。
薛定輝緊皺雙眉。
“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你何苦瞞我?“她輕聲道,眼淚落在了薛定輝交握的手上,滾燙炙熱。
好半響,他才啞聲道:“我有苦衷,你信我嗎?”
皓月愣了愣,揚起唇緩緩笑了起來,眼淚卻一直流。
她伸手摘去了耳上的白玉墜子,輕輕放在薛定輝手邊,“這是你離開濟南的時候留給我的,不知道算不算是我一廂情願,我原先以為你也是中意我的,所以我收下了這副墜子,眼下我隻能完璧歸趙。”
薛定輝眼睛一熱,去握皓月的手,“你不是一廂情願,我們是兩廂情願。”
皓月看著他,“兩廂情願?兩廂情願怎麼會娶別人?那個人還是我的同胞妹妹?薛定輝,究竟是你沒讀懂人倫道義,還是我?”
“我是有苦衷的。”他眼下急的隻能翻來覆去說這句話,隻是這句話在皓月看來不過是推脫的說詞。
“你的苦衷不必說給我聽,有此番了斷,我也不必苦苦等你一生。”皓月說。
她早知事情不會再有回旋的餘地,卻還是想要癡心地再等一等,親自聽他說說他的理由。
薛定輝還想要再說話,書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蘇明珠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怒瞪他們。
皓月抽回自己的手,起身要出門。
“狗男女。”蘇明珠咬牙低聲道。
皓月停住腳步,側首去看她,冷笑道,“搶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你又算是什麼好貨?”
“你們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可有交換過生辰八字?如果都沒有,算什麼未婚夫!”蘇明珠的嘴皮子並不利落,隻是今天她自覺占了上風,倒覺得言之灼灼。
“言之有理”皓月冷眼看了她一眼,擦肩而過回了房。
薛定輝篡緊拳頭,白玉耳墜深深紮入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