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著《王寶釧》,皓月伸手端了茶杯喝了一口,側頭去看董晚,她好像看得蠻有味道,手掌上攤著的瓜子都來不及吃,眼睛緊緊的盯著戲台。
青山戲院坐北朝南,外觀看著有三層那麼高,平頂,像是西方現代的建築,戲台設在戲院的中央,入口的雨篷上寫著青山大戲院五個字。
“瞧著沒?台上的就是上海有名的清和先生,小姐每次來都隻聽他的戲,還要送花呢。”阿瑩貼在皓月的耳邊說。
“台上哪有什麼先生?”玉蘭吃吃的笑了一下。
阿瑩斜了她一眼,“說你是土包子還總生氣,清和先生就是扮王寶釧的那位。”阿瑩不敢大聲說話,就悄悄的指了台上一下。
皓月順勢望去,耳邊玉蘭低低的驚歎了一句。
清和先生果然不辜負阿瑩的連連稱讚,做女子的扮相極美,嫋嫋娜娜,那身姿好像如弱柳扶風,唱腔更是尾音繞梁不絕。
玉蘭大的驚歎還有沒有完,邊上就傳來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冷哼聲。
皓月看過去,是一個穿著粉紅印花洋裝的年輕女子,翹著蘭花指端著茶盞請啜一口。
“陸姐姐你看,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能混進來了,我早就說上樓上去聽戲,你偏不。”女子斜眼瞄了皓月這邊,好像怕髒了眼睛似得。
“你就安安分分的看完這出戲,等著大哥一會兒來接咱們去和平飯店吃飯。”另外一位女子滿含笑意的說。
“叫你笑話我。”年輕女子羞得紅了一張俏臉,上去要撓那位女子的癢癢,兩個人鬧成一團。
“吵什麼?”董晚不耐煩的丟掉手上的瓜子,抬眼瞪了過去。
那兩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年輕女子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大大的杏眼微微上挑,輕視之情溢於言表。
“董小姐。”另一位女子倒是笑著站起身,所幸後排沒人。
“陸二小姐好。”董晚也不起身,隻是倚在那兒漫不經心的頷首示意,那人便是陸芝英。
“真是好大的架子。”年輕女子忍不住輕哼一聲。
“張小姐有什麼話不好大聲說出來,總是這樣嘀咕也不怕悶出病來。”董晚道。
話一出阿瑩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張小姐瞪了阿瑩一眼,她卻也不怕,隻是站起來倒了一盞熱茶送到董晚手邊。
“你這張嘴這樣毒辣也不怕杜桓宇厭惡嗎?”張小姐揚聲道。
“謹如!”陸芝英輕嗬了她一句,杜桓宇的名諱也是她可以大聲說的嗎。
張謹如立馬住了嘴,咬了咬唇看了陸芝英一眼。
“她小孩子脾性,董小姐勿要見怪。”陸芝英穿著一身湖綠色的旗袍,盈盈腰肢不堪一握,姿態極是優雅,此時麵上微微帶笑,溫婉誠懇。
“我怎麼會同她生氣,隻是張小姐的性子還是要收斂一些才好,明年就要進陸家當少奶奶的人,嘴上這麼沒把門讓人看了要笑話的。”董晚卻是一點也不信陸芝英的客氣有禮,話中帶刺的剮了張謹如一番。
皓月細細思量,這位張小姐要進陸家當少奶奶,可是陸家就隻有陸正琪一個兒子,難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廣東省財政廳的廳長張孝全的女兒,後來和陸家聯姻的女人?
“你!”張謹如頓時紅了眼,若不是大庭廣眾之下真想撕了這個女人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