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燁買了包煙,買完後站在淩晨的馬路邊抽起來。
現在在大街上遊蕩的,不是帶著疲倦剛下班的社會人,就是半夜出來嗨的年輕人,或者根本就不是正經人。
當然,他三者都不沾邊。
來來往往的路人都好奇打量他,但看到他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都紛紛扭過頭走自己的路,唯恐自己惹上麻煩。
他們都把他當成長得很好看的街頭小混混了吧。
吳燁嫻熟點起煙,抽幾口,卻嗆了幾口。
他不愛抽煙,很討厭煙味,也很受不了煙味。
但是今天遇到的事已經夠討厭了,再難過點又怎樣?
煙,有時候是很讓人麻痹自身的東西,就跟酒一樣。
“小哥哥……”
身段不錯,打扮妖裏妖氣的女人向他走近,笑得曖昧不明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怎麼?一個人暗自神傷?跟不跟妹妹去玩兩下?”
吳燁隔著濃重的煙味都能聞到她身上廉價的香水味。
他皺眉,手指以難以察覺的彎曲,隔空就震開了她的手,然後震得女人倒在地上。
連“滾”字都懶得說,吳燁就邁開腿走開了。
女人忿忿不平用很難聽的話罵了幾聲。
尤瑤躺在田梨梨床上,看著牆壁上的空調扇葉一上一下的轉動,她就這麼呆呆看著,看了很久。
她腦海裏一直閃過吳燁坐在椅子上,低沉的問她值得嗎的景象。
他在問她,這千年來,這麼愛一個人,恨一個人,值得嗎?
他自己這麼多年來不也跟在田梨梨屁股後麵轉嗎?他怎麼就沒問問自己值不值得?
最怕愛一個人到最深最深的地步之後,對方卻不能夠理解。
她就好像翱翔劃過海麵的海鷗,隻在他的波濤上投下了幾次不深不淺的倒影,然後他心中乘著的那片海,卻全是為了和她毫不相幹的人。
是啊,她用恥辱換來的長生不老,尋找他,強撐到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真的就隻為了一次泡沫幻影的婚禮嗎?
尤瑤越想越氣,她坐起身來,彈開匕首,隔著桌上的鏡子,對著田梨梨的臉,她想割上幾刀。
難道劃幾刀就能解氣了嗎?她比劃了兩下又覺得無聊至極,扔在一邊,繼續躺回床上。
她馬上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人了,還在乎這些做什麼。
盯著空調扇葉,不知不覺她的視野開始模糊了,鼻頭酸的厲害。
說到底,她也隻是卑微的祈求一份寵愛,但是,好像千百年來,她都隻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就像站在台上的小醜,空無一人的觀眾席,自導自演,自斟自飲,沉醉在迷幻裏,陶醉在夢鄉裏。
說到底,她又為了什麼?
田梨梨擦擦眼睛,冷笑一聲。
真可笑,幾百年都沒再哭過了,事到如今,再哭又有什麼意思?
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但是吳燁仍然沒有絲毫困意,他已經抽完了一整包煙,嗓子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一直漫無目的的遊蕩,雙腿也逐漸麻木,失去了知覺。
為尋找破除辦法,吳燁經過長達六個小時的苦思冥想,雖然身體毫無倦意,神智卻開始有些不知所以然。
就這麼走下去,明天還會到來嗎?
如果明天不來,那該有多好?
吳燁開始胡思亂想。
長達六個小時的漫無目的的行走,他已經從市中心走到了郊區,這一塊大都是民工房,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這倒讓淩晨三點還在外麵閑逛的他顯得不那麼奇怪了。
這不,淩晨三點還有人蹲在路邊打電話。
他經過那個男人時還沒太在意,但不經意間卻注意到他說話的內容。
男人操的是湖南口音,由於吳燁還是狐妖時活得時間太漫長,人類的各種語言他都能聽懂一些。
別說是湖南話,就是正理八經的老苗話,或者什麼失傳多年的甲骨文,他都能聽個大概,看個大概。
隻聽那男人說:“我家老爺子走了……唉,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趕回去,我在大城市打工給娃掙學費呢!”
“老爺子臨走前有沒有帶什麼話?”
“沒有?我們家村北那頭不是有很多神婆嗎?你請她們把老爺子的鬼魂附在身上不就完了?”
這雖然不是什麼值得豎起耳朵聽的事,但卻如驚雷一般,震醒了吳燁,給了他一個巨大的突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