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洗手間,冷水自上而下將吳燁衝了個遍,劈裏啪啦的水聲和冷卻的溫度給了他情緒和時間上的緩衝。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更是給了自己冷靜的空間。
越想越不對勁。
他太了解田梨梨,甚至比她自己還了解自己,今天從上到下,她都不對勁。
這麼想起來,他兩個月前曾經朝明秋發了一頓火。
雖然這些年他那不靠譜的調調自己沒少懟他,但是這麼正經的懟他還是很少見的。
因為他說,要再警惕點,不然田梨梨的身體可就要拿走了。
什麼意思?
我不能說明白,再說就泄露天機,整個命運隻會更不可控。
他問明秋,你是說我保護不了她?
明秋說是,你沒辦法保護好她。
如果哪項占卜結果能讓他用那種肯定而正經的語氣,說明結果非常糟糕,這讓他更是惱火。
聯想之前,再對比現在,吳燁好像明白了。
吳燁掐住田梨梨的脖頸,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摁倒在沙發上。
蓬鬆的沙發隨著兩人的傾倒而柔軟抖動,吳燁掐脖子的力道控製的很好,不會讓她窒息,但卻緊緊壓製住她,讓她感到不舒服。
吳燁沉聲厲喝:“說,你是誰?!”聲音裏有他無法自覺的顫抖。
田梨梨纖細的脖頸,他一隻手掌就能裹住大半,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了自己有一天會這麼粗暴的對待她。
但是他太生氣也太驚恐。
“你在說什麼……咳,我是梨梨啊。”
“不,你不是。”
尤瑤盡力拍打吳燁的手,但是根本使不上力。
吳燁自然不會相信,繼續咄咄逼人:“說!”
尤瑤感到吳燁因為焦慮而急促的呼吸撲在她的臉頰上,透過肢體接觸感受到他的心跳,她就冷冷地笑了。
雖然跟期望的還有些區別,但是這樣似乎也不錯。
此時此刻,他的眼裏終於看到了她的存在,哪怕是通過待在田梨梨的身體裏。
摁住田梨梨纖細的脖頸,吳燁感到手掌觸摸到她聲帶低低的律動,她突然笑了,很得意卻也陰險的冷笑。
她輕輕咬著舌頭,咬出舌尖些許血跡來,她用舌尖舔了舔嘴角,血紅色氤氳:“你要再逼我,我就咬舌自盡,讓田梨梨死掉。”
吳燁一愣,觸電般放開了她,動作迅速。
尤瑤撐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坐起來,她的冷笑一直在持續,像是生長堆積了多年的膿包被銀針紮出了血,膿血一瞬間釋放而出,清爽不已。
在狀況沒有徹底明了前,吳燁要先下手為強,他的能力是風係,用肉眼看不見的風力可以製服她。
至於之後的,他再想辦法搞清楚。
吳燁的手用難以分辨的細微角度一抬,客廳裏靜悄悄卷起一陣風。
就像吳燁深深了解田梨梨那樣,尤瑤也深深了解吳燁。
他快,她比他更快。
她抽出胸口貼身隱藏的折疊匕首,右手熟練彈出刀片,頂在自己脖子的動脈上。
尤瑤還是低低的冷笑:“把風停下。”
眼看她已經用鋒利的刀片在田梨梨的頸動脈,吳燁無法反抗,停下手邊的動作。
她是誰?怎麼知道他會使用風?
看到吳燁一臉警惕尋找她的破綻,尤瑤冷笑:“這下連我是誰都不問了?”
“你會自己告訴我。”
這倒是,如果不用她公布答案的話那得減掉多少樂趣?
“我給你機會猜一猜。”
吳燁沉默,無聲的告訴她沒興趣猜。
“你要不猜,我可就在她的脖子上劃一刀咯,反正死的又不是我。”這話當然是假的,不過對方可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吳燁也不會拿田梨梨的命開玩笑。
吳燁猶疑一會:“你想怎麼猜?”
“給你點提示,你在唐代就認識我了,而且我是女的。”
女的?千百年來他除了自己妹妹和田梨梨,也就沒認識什麼女的。更別說唐代就認識。
倒是知道兩三個和明秋有風流韻事的女人(明秋以前傷心過度腳踏幾條船被幾個女人痛扁時他被迫去勸過架,給她們分手費),但她們都是人類,早已作古。
不過他以前好像招惹過妖族的人,名字叫什麼來著。
“芝蘭?明秋漢朝的那個女朋友?”
“……”我讓你想想自己和什麼女人有過交集,你怎麼想到別人女朋友去了?
第一個答案就跑題那麼遠,估計也不會想出什麼靠譜答案了。
朱唇輕啟,帶著得意的笑顏,尤瑤用田梨梨的聲音公布了答案。
“我是田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