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大家就漸漸失了興趣,來往鎮上的外來人也少起來,鎮上的人們又恢複了往常的生活。
清晨,夜行的生物隨月影沉沉睡去,晨鳴的鳥兒隨朝陽躍上枝頭。少年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與他一起醒著的,也許還有野豬,山雞,巨蟒,黑熊,以及更多不易形容的奇怪的生物。
直徑上百米的圓坑的中心,有一塊高約四米,直徑約兩米的石頭。石頭的形狀並不規則,也沒有明顯的棱角,底下的一部分,深陷在土地中。石頭的表麵呈灰褐色,中間夾雜著一些黑色,黃色,紅色以及別的什麼顏色的紋理。
石頭的表麵還流動著絢麗的魔法元素,傻子一般是看不見的。
當然聰明的人也未必看得見,至少在少年眼裏,這隻是一塊有著奇特紋理的大石頭。
石頭底下是少年的家,圓坑是他活動的地盤,這裏也許是這片山林中最安全的地方。
盡管一到夜晚,圓坑的外圍總能看到那一雙雙泛著幽幽的紅光或者綠光的眼睛,但少年不懼它們,偶爾還會回瞪兩眼。
但雖然不懼,少年還是會在石頭的周圍用碎石和枯枝圍上一圈,以此象征家的圍牆,圍牆裏麵有幹草枯葉鋪的床,泥土做的櫃,樹枝立的架,土塊壘的灶,以及也許養不活的花和蟲子。
花是常見的無名的花,不是梔子花水仙花玫瑰花,也不是食人花霸王花彼岸花,更不是有錢花和隨便花。它既沒有豔麗的外表和沁鼻的芳香,也不是吃了就能百毒不侵或者得道成仙的名貴藥材,它更聽不懂人話。少年會用露珠浸潤它,哪怕自己還沒喝水。
蟲是常見的無名的蟲,不是蝗蟲菜青蟲毛毛蟲,也不是蠱蟲虛空蟲聖甲蟲,更不是大懶蟲糊塗蟲。它既沒有奇特的觸角和鋒利的口牙,也不是進化後能吞天噬地或者穿梭時空的異種,而且也一樣聽不懂人話。少年會用草喂養它,哪怕自己也隻能吃草。
少年伸了個懶腰,身上僅有的一條草編的褲衩迎風飄蕩。
“早安,我的朋友。”少年向他的花打了一聲招呼。
清晨的風似乎在這時停了,小花挺直了莖杆一動不動。
“嘿,you,早上好!”少年又看向他的蟲子。
蟲子蜷成一圈躺在泥裏,和它頭頂的花一樣一動不動。
“嗯……”
少年用正義的眼神凝視著蟲子,試圖尋找它的眼睛,以確定它是不是在裝睡。
“真沒禮貌。”
圓坑的外圍是一圈燒焦的樹木,黢黑的成炭,有未燒完的,一部分成了薪柴,一部分成了柱子和房梁。
山林裏的氣候常是濕潤的,偶爾來幾場雨,怎樣的火也蔓延不起來,而地底又開始冒出新芽了。
“生命嗬!”少年在心底將讚美之詞賜予了這些頑強的物種,然後拔起其中一根,放進口中細細品味,“生命嗬……嗯真甜。”
這是難得的美味,生長不易,少年也不敢多吃,否則三兩天就沒了,果腹的東西必須得另外找。
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少年抬起頭。此時林間的晨霧還未散去,視野所及不明,隻有那黑色的身影在霧中越發高大清晰。
少年咽了一口唾沫。
“哢!”
寬大的蹄子踏碎了一截枯枝。
頎長的四肢上是粗壯的軀幹,一身棕褐色的皮毛厚實發亮,暗紅的尾巴形似火焰,頭頂的那一對彎曲銳利的長角仿佛能刺穿一切,然而最顯眼的,卻是本該雪白的胸前,染著一片漆黑的,如同王冠的圖案。
一隻高腳羊。
此刻,它昂起了高傲的頭顱,杏黃的圓眼,冷冷地俯視著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