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不是二十一世紀的高雅古典音樂。猶記得,她前些年專門買的古董留聲機,雖然古樸,聲音卻是醇厚低沉,猶為靜謐。每每下班回家,她都必須放上一張古典樂碟片,為自己倒上一杯紅酒解乏。
心情好的時候,她會閉上眼睛細細聆聽,腳上的高跟鞋在紅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彷如世間最美的獨奏曲。
若是趕上了休息日,她會穿上一身簡單樸素的家居服,毫無形象的窩在白色頂級沙發裏。然後,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書,慵慵懶懶的撥開頭發,指尖劃過書本的紙張,留下‘嘩嘩’的書紙聲。
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或是聽到了令人煩躁的聲音,她也隻會皺起眉頭,正如她現在的神情。那摸樣,看在周圍所有人眼裏似乎是痛楚,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是赤裸裸的嫌棄,厭惡,以及莫名的煩躁。
七零八落的片段進入她的腦袋,一張張陌生的麵孔讓她秀美的黛眉越皺越深。嘈雜的聲音還在一直不斷的進入耳朵,伴隨著這不死不活的難聽音樂,還夾雜著一群雜七雜八的議論聲,有的擔憂,有的平靜,有的幸災樂禍。
“嫂嫂怎麼如此想不開,竟是尋了短見!”少女眼中含淚,聲音玎玲,猶如懸掛在木板上的風鈴,伴隨著陣陣微風吟唱。
她拿著白色香蘭手絹兒,拭去那一汪汪晶瑩的淚珠兒,卻仍舊是抽抽噎噎。她站在床塌邊,麵貌秀麗,十四的年紀,卻頗有美人初綻的風姿。那弱柳扶風的傷心摸樣,直顯得她越發楚楚可憐,引人憐惜。
坐在床沿之上的,是一個年約四十的端莊婦人。她眉間一抹憂鬱,看上去有些多愁善感,但她的一雙眸子,卻是炯炯有神,睿智清晰,應當是個極聰明的婦人。她,便是這個侯府的當家主母周蕙。她眸中含著悲傷,望著床上一臉蒼白的人兒。
這時,又不知道是誰歎息了一聲。“可憐的孩子,看著弱不禁風的,卻沒想到竟是個烈性子!”
“是呢!可惜言兒不在了,若身邊有這麼個可人兒在,一定會收斂起平日那性子!”那婦人一說完,周氏便皺起了眉頭。
床上的人兒手指忽然動了動,那名少女一見,當下心裏大喜,她拉了旁邊的周氏一把。“母親,你看,嫂嫂動了!”
她這一說,周圍的婦人全都伸長了脖子圍了上來。站在下人堆裏神情激動,興奮的眼淚直流,她便是床上之人的貼身丫鬟碧荷。礙於身份,便隻能眼睜睜看著。
蘇笑笑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方才,她的腦子裏仿佛在放電影一樣。講述著一個少女嫁人當天,卻成了寡婦。隻是,當視線緩緩清晰,步入眼簾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第一眼,古色古香的檀木雕花橫梁。
第二眼,皂白的幔帳翩翩欲飛。
第三眼,滿屋子喪服的女眷。
且,這些女眷紛紛挽著發髻,儼然是古時的裝扮。
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她記得,她雖然喜歡古典布置,但是卻也不至於完全的古香古色啊!她的窗簾是白色的幔花,典雅中含著一股歐洲宮廷的味道。可是麵前,她的窗子呢?
麵前的窗子,是雕花紙糊的,窗台上還擺著幾盆月季。
於是乎,她立馬閉上眼睛,隨即再睜開,可還是沒有絲毫變化,這不是夢!是真滴!
正巧這時,一個滿眼擔憂的含苞待放的少女闖入她的視線。“嫂嫂,你可算是醒了!”
蘇笑笑眼角一抽,嫂嫂?還有,這少女的臉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
突的,腦中靈光一閃,靠!這丫的不就是那小寡婦老公的妹妹嗎?
周氏見她醒來,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笑笑,你這傻孩子,怎麼這麼想不開,竟然為了言兒尋了短見。也怪言兒那孩子命薄,無福消受。”
她說著,淚水又流了下來,好似一汪小溪,怎麼止都止不住。周氏看著她額頭被包紮好的傷口,用手輕輕碰了碰。
蘇笑笑被這一碰觸,額頭處傳來鑽心的疼痛,疼得她‘嘶’了一聲。那婦人見狀,立即又伸回了手,生怕弄疼了她。蘇笑笑看著滿屋子女眷,和她剛才腦袋裏播放的片段一一重疊,而怎麼那麼湊巧,她和小寡婦一樣,都是傷到了頭部?
她看著麵前的少女和婦人,一個是小寡婦的婆婆周氏,一個是小寡婦的妹妹楚嬋,她們一個叫她笑笑,一個叫她嫂嫂,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
這說明她就是那個小寡婦……
不,她才不相信呢!好好的在家裏抱著書睡覺,怎麼可能會發生這麼狗血而又玄幻的事情!於是,蘇笑笑華麗麗的閉上眼睛,再次睡了過去。
她相信,這一覺睡過去,這個夢境也會過去!
當然,這隻是一個白日夢,因為她清晰的聽到了周氏大叫的聲音。“來人,快去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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