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同樣的殤。
“我……怎麼配?……我怎麼配讓她那樣的人……如此深刻地惦記……如此……沉重地牽掛……”
“既然那麼在意我……又為何要死……為何不等我,為何……不顧我的想法……就輕易離開……”
“……對不起……是我沒來得及,是我……是我讓你空等了一年……”
天已大亮,晨曦的光包圍著的暖意竟無法驅散這份黯然神傷。
阿芙……
阿芙……
……
*
……
紗帳迷漫,床榻之前,白衣交疊著的身影,始終保持不變的姿勢,是床上的人頭倚靠在男子胸口處沉睡。兩雙手依舊相互攀著對方的臂彎,一雙輕握,一雙緊攥。兩個身影並未完全貼合依靠在一起,卻在地上投下了交錯容融的影子。
看不見懷中人的臉,祁玄英靜靜地以守護的姿勢環著這個頭一次在自己麵前崩潰了淚水的人。眸色淡然,平靜得不可思議。
胸口處,離心髒很近的地方,有人的呼吸,一時清淺,一時平緩。
心髒的跳動似乎也隨著那一深一淺的氣息而一靜一動,連帶整個人,都沾染了懷中此人的氣息。
呼吸吐納間,也盡是她的氣息。
多少次,在諾耶王妃口中得知他的一切一切,多少次,對那個被薩卡王妃那樣專注地牽掛著的少年感到好奇,多少次,在知曉原來那個少年,那個女子竟是這個被自己無意選中的薩卡少年時多番懊惱,多少次夜晚,看著她靠睡在自己的床前的身影,多少次言語交鋒後,注視著她暗自腹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垂下眼簾,他緩緩抱住了身前的人,感覺到自己被她的氣息完全包裹。
一貫平穩的思緒竟有了片刻的空白,而後絮亂。
終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空等了一年的人……又豈止薩卡王妃一人……”
……這份歸屬、皈依般的悸動要如何名狀?……
咫尺間,化不開的輕柔氣息,原來竟能如此牽引自己的思緒。
一直在內心描繪的模樣,直到知道真相那刻,再怎麼不可置信,卻又覺不偏不倚。
再怎麼偏體鱗傷,也始終如此暖意襲人。這份暖意,曾幾何時,他也在薩卡王妃握著自己的手中感受到過。
薩卡王妃所描繪的人,便是這樣的人……
一個有著墨綠色眼瞳的少年。一個喜歡拿了饅頭偷偷跑到樹上去呆坐的女子,一個習慣沉默了許久後靠在疾雲的馬廄邊睡著的女子,一個在批奏折時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女子,那份專注,像會把人刻到心裏去……
如薩卡王妃所言,安靜、淡然得讓人心痛。
……
夏侯瀲……專注地看著你的人,也不止是薩卡王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