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怒斥一聲,將我頻頻掉落的眼淚收了回去,抬頭一看,祁玄英徑直拔下肩頭的箭,撕下衣擺的布來往肩上包紮,雖是單手也不費力,輕車熟路。
完成了這一道工序,他緊擰的眉卻依舊未曾鬆開過。
“你……這是正式對我攤牌麼,用你薩卡王子的身份?你想拿自己的命去換樓家堡上下的安全?”冰冷的質問,壓製的火氣。
好冷……渾身微微地發抖著。
即使已經做好的覺悟,麵對死亡還是顫栗不已,可是,正因為如此害怕,才更能體會到樓棲然為了我甘心放自己於不顧的索性幹脆有多刺眼……為什麼她能輕易麵對各種劫難毫不退縮,就為了我這個一直欺騙她的人……越想越是泣不成聲。
“隻要我……以薩卡族王子的身份現身,就可以了……她就不會有事了……樓家堡就不會受威脅了……”
“你就沒想過保全自己?隻要你……離開皇宮,恢複女子的身份,任誰也不會知道你的薩卡王子,即便是引鳳太後也必須撤銷對你的嫌疑,不是麼……”
女子的身份……?
是啊……我忘了,自己還是個女的。“可是……你總得給世人一個交代的,對嗎……”
他眸光暗了又暗。
“不是誰都可以代替薩卡族王子的……你很清楚……”此刻,我的雙眼,還依舊泛著沉重的墨綠色。倘若,他真的尋找到青瞳的替身,那勢必也是薩卡族人,我又怎能放之任之呢。
忽然回憶起來,與朧初次的相遇,交手,後來地下迷宮的再會,親身授教……那個莫名其妙一邊倒的賭約,水潭中浮板上相對而坐,宛如滄海間一葉扁舟。
祁玄英就是朧,朧就是祁玄英。
那時候一直麵對的人,原來是他。
“其實……你根本不用遲疑的……你是皇朝少帝,有著排除異己的責任,麵對著異黨餘孽……本就該把我就地正法……”
那一句天佑皇朝欠薩卡人太多,以及為了可瑪的骨灰盒,長達一年的運籌帷幄,處處護我周全。
“說什麼把你當勁敵……你如此用心良苦,反而是我們薩卡族欠了你過多才是……而我竟然後知後覺……對不起……”
這臉皮還真厚……一直向對方挑釁,如今反過頭來道歉,任誰也不會受的不是嗎。
許久沒有回我的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最後的最後,他垂下眼簾去,鬆開了拳頭,很淡地嗤笑了一聲。有點嘲諷。
“夏侯瀲,你可真是……得寸進尺……”
心頭浮起一絲異樣,但是很快又消失殆盡。……的確,我好像就是很得寸進尺,明明對他們來說我是個大麻煩的,每次都由他們幫忙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