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當夜盜的時候,也總是偷些無傷大雅的東西,而但凡名貴之物都會在下次偷盜時直接脫手,這樣看來,實在讓人弄不清你的動機呢……”口氣不鹹不淡的,卻帶著一臉的高深莫測。
我暗自嘲諷。哼,我看你就是想破腦子也想不到我是為了給你添亂讓你頭疼!
你爺爺的,現在看來,我做了那麼多事果然有如蚍蜉撼樹、螳臂擋車,對他半點影響都沒有,明心師兄就是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一開始就說我那樣根本無濟於事!
被那雙慵懶的眼眸逼視得如坐針氈,我僵直著身子道:“皇上,如今刨根問底似乎沒有意義吧?……”日,他還真不介意我坐在他床上不成?真是怪人!
他嗤笑了一聲,轉身走到禦案前端起茶來,斜躺倒臥榻上輕擰。
我緊咬著下唇,呼吸吐納間皆是熱氣,橫眼看過去,視線中的祁玄英微墜著眼簾,長睫輕顫,眸光散漫而蠱惑,在眼前慢慢地清晰,渙散,又清晰,最後一點,一點地模糊開去,像蒙上了漸漸濃化的霧氣……
宮門突然開了。“皇上,張太醫到。”
……張太醫?是那個誰來著?我雙眼迷離,半闔著眼簾,汗水從額上滾落下來。
“老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熟悉蒼老的聲音。
“免禮,去看看夏侯統領罷。”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語調。
“是,皇上。”腳步聲在慢慢地靠近床沿。
我吐出一口熱氣,感覺到似乎有人正靠過來仔細端看我的臉色,帶著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卻始終看不清楚那張臉,隻好支撐著伸出手抓住對方的衣袖,悶聲道:“是……張太醫?……”
“是,是老臣,夏侯統領,你可還好?”張太醫的聲音透著些許擔憂和急切,一邊詢問一邊給我把脈,並將厚重結滿老繭的手探到我額頭上。
在心底鬆了一口氣,“抱歉,麻煩你了……我得睡一會……”意識瞬間失去支撐,視線終於由迷蒙墮入無盡的黑暗中,越來越遠的,是張太醫錯愕的叫喚,以及有什麼東西摔落到地上碎成一片的聲音……
*
連我自己都沒有想過,這次的發熱竟然會如此反複無常以至於醫治更為棘手。祁玄英封鎖了消息,阻止這件事流散出去,並將我秘密轉移到裴焉在京城的府邸中,以至於我連續昏迷了兩天後醒來,身邊的景致變得相當陌生,直到裴焉聞聲趕來說明了一切,才領悟過來又倒回床上。
“嗬嗬,真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變故,瀲,你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這是在養了幾天病稍有起色後裴焉所說的話,那會兒正巧我剛喝下一碗藥,昏昏欲睡,一副半夢半醒的樣子,對他的調侃毫無動容。“什麼啊……”
“我是說皇上,你昏迷了或許不知道,他看你竟突然昏迷過去,還以為是引鳳太後在酒席上對你下了什麼藥,一張臉一下子難看了許多,差點讓輕彤去徹查了!”像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況,他更是笑得雙眼眯成細縫,“我解釋給他聽的時候,他還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著實給愣住了,真是難得能看到他露出那種表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