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我思路一團死結,那邊比賽已經開始了,圍場中放置了一張放了香爐的桌子,燃起了第一支香。十幾人的隊伍頓時分散開來一一往不同的方向策馬揚鞭。
無意識地抬起眼簾時,便將這十幾人的臉一一掠過。祁玄英騎著的汗血寶馬匆匆從眼前跑過,與之並駕齊驅的便是引鳳太後,她經過我的時候似乎微微睨了我一眼,絕塵而去。
緊跟著是安南王不怎麼在意地掃視了我臉上的麵具一下,還有寶瑟公主也注意地看了我一眼便都跑遠了,裴焉似笑非笑地向我投來一個問候的眼神,而他身邊看起來已有五十來歲的左相不知為何也森冷地將目光落在我身上,最終都遠去消失在樹林裏。
隻是我卻注意到,寶瑟公主今天所騎的白馬,似乎是疾雲。
這讓我多少有點受挫,也有點憂心。
挫敗是因為疾雲原本與我親密無間,再次見到的時候卻對我視而不見反而輕易被別人馴服,內心實在難掩酸澀,憂心的則是那寶瑟公主看來不怎麼會騎馬,操作起來還搖搖晃晃的,萬一不小心傷了疾雲怎麼辦?
或者萬一傷了寶瑟公主自己,她一個不滿遷怒疾雲怎麼辦?
……千萬不要有事啊!
圍場入口隻剩下守衛的人了,偶爾聽見樹林裏的馬蹄聲和喝叫聲,一轉眼一炷香已經燒了一半。這邊大概沒我什麼事兒了,於是漫不經心地撫摸駿馬。
腦中突然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逝,我恍然轉過頭去,注視著不遠處那檀木桌上的那柱香。有什麼東西漸漸在腦海裏突兀,耳邊是由遠至近的鍾鳴和誦經聲,木魚一遍一遍地敲擊著。
這個時間,正好是敬香時間……
敬香三柱,期間忌動、忌言、忌亂、忌躁,不動如山,心靜如水。
畫麵似乎與記憶重疊,努力回憶著明心師兄的臉,已經他所為我講誦的經文。
一柱香,與山從,不以奇為奇,處變不驚……
香爐上的第一炷香燒完了,替換下第二柱香。腦中經文的念誦也換了新的一頁。
二柱香,與林從,天地萬物與我混然一體,氣閑神定!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柱香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在變短,額上不覺布滿細小的汗珠。直覺告訴我,如果能記起這敬香的經文,對我來說很重要……
終於,第二柱香慢慢燒完了,看護的守衛點燃了第三柱香,伸手插上香爐。腦中的畫麵又變換了。
三炷香……
“不好了——~!”
刺耳的喊叫聲突然毫無預兆地破開所有冥想中的鍾鳴和木魚敲擊聲,畫麵被硬生生地撕裂,你爺爺的,我有種想一頭撞死在樹上的衝動,憤然道:“怎麼回事!”不覺拔高音量。
守衛急急來報。“啟稟統領,寶瑟公主的馬失控,正朝這邊衝來了!”
我大驚。失控?!不可能,疾雲明明很有靈性的!無端怎麼會失控呢!“寶瑟公主現在如何?!”
“回統領,寶瑟公主似乎下不了馬,手被馬鞍的韁繩纏住了!”
靠,真是笨蛋!“立刻準備多條繩子,不準用鐵鏈,以免傷到馬,還有疏散人群,馬上派人把消息通報還未知情的大人們,尤其是皇上和太後娘娘!”
“統領,要讓皇上前來定奪嗎?”
“定你個頭啊是讓他們有多遠避多遠,不要落到被馬傷到的範圍!”馬要是衝到這邊最好,這裏都是空地,在樹林裏反而容易傷到馬,而且也不方便將馬擒住,“你們沿途看著,如果馬朝別的地方跑就將它盡量引到這邊來,還有,誰都不準擅自動它!”
“是!”
瞬間,大量守衛紛紛散入樹林中去通風報信。我一把搶過一邊守衛手中用來給狩獵人備用的弓箭,背好箭筒,比劃了一下手上的長弓。“有沒有短弓?”
該守衛愣了一下。“有!”利落地取來一把交到我手中。
我拿捏了一下舒適度,靜下心來看著樹林。幾個守衛已經準備好套馬的繩子,分散開等候我下命令。
疾雲的力量非同小可,饒是我在薩卡生活了兩年也從未見過它發狂失控,脫了韁繩的馬就像是還沒被馴服的烈馬,要將它製住簡直難上加難。
該死,它現在根本不認同我,我有辦法製服它嗎?……如果公主受了傷,它還能活著嗎,會不會直接就地正法?
不、不要,我才不要這樣,那可是疾雲啊,是領導萬馬奔騰的馬中之王,是草原的神駒,它是何等叱吒風雲,何況它也是可瑪的愛駒,是薩卡族的一份子,隻要是薩卡族的人,我都會想盡辦法保護的,即使它是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