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賭的什麼氣，熬了幾個通宵做的計劃書，都刪掉幹什麼？有氣你說出來，怎麼了就跟自己過不去？”林楠坐在床上看著我獨自跟電腦較勁。
不怪他多心，明天就要送評的東西，我此時推倒重來，確實沒道理。可他要是有幸看見孟菲的計劃書，相信他再不會這麼說。醫療器械這行不好做，我一個外地女孩子能做到區域副經理，其中的辛苦委屈，清明都看在眼裏，今年華東區整體業績下滑，比去年同期低了4.5個點，裏外裏算起來，我們少創了近千萬的收。公司就是這樣，你多賺千萬也許隻得一句口頭表揚，少賺千萬就恨不得砸碎了你，變出那一千萬來。清明他們省立醫院的采購，幾年來一直是我勢在必得的一塊骨頭，上頭秦總為了支持我工作，也把條件開到了最優，誰想到家賊難防，孟菲那一紙計劃書戳的我心口窩都流血。不是我小氣，實在是想到手底下那一班兄弟姐妹的努力，居然在我手上泡了湯，就難以自抑的氣。
咬著牙不答話，通訊上卻火急火燎的通知企劃部：重新做計劃，要實用，把花架子都去了。突出產品，尤其是對比仁人的優勢，20:00準時出結果。
王偉:仁人有動作?
3分鍾後
婉：計劃書完全撞車。
趙蕾：怎麼可能？咱們的價位售後都已經最優，仁人怎麼做的到?
婉：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沉默過後，才補充。
婉：背水一戰吧，省立，今年可能拿不下來了。
不是我悲觀，磕磕絆絆了這麼多年，這點職業敏感度還是有的。尤其是上午孟菲誌得意滿的跟我分享了她的投標計劃書以後。但凡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誰肯在遊戲開始前給對手看底牌？
一直坐在旁邊嚼薯片的擺設看夠了終於再度出聲，“仁人？孟可欣她妹妹不是在那？”無奈苦笑，“原來你也知道。”彌勒大佛終於下床，“到底怎麼回事？”
做計劃書不是我的專長，科班出身的企劃們會做的更棒，看看時間，臨近17:30分，剛剛吵架摔門而去的清明，必定是不會回來吃飯了，“小區東門對過新開了家川菜館，味道不錯，你請我吃川菜，我給你講故事，走吧？”彌勒摸著我的頭笑“你真是算盤精，堂堂經理熊我一個沒畢業的學生飯吃。走吧，算我安慰你吵架有功。你也真夠厲害，我們家這一輩兒的孩子十幾個，沒人敢跟我大哥對嘴，我第一次見他氣的滿臉通紅，沒理可講的糗相。”“你這學生也是富裕戶兒，又是給導師攢書又是代課，還忙活著自己寫專欄，錢兒都可你一人兒掙了。你先走著，我換件兒衣服。”
和清明吵架，林楠隻見表麵，我卻也說不出口那緣由。清明他一個副教授，碩士導師，暗度陳倉偷了女友的計劃書支持前女友的妹妹工作？這樣的話，連質問清明的勇氣都沒有，何況學舌給別人。
大紅的連身短裙，絲質柔滑，左肩一朵立體玫瑰，右肩細細一根肩帶，剛下過雨的天氣，順手抄起咖色經典款風衣，配一雙過膝漆皮黑靴，電梯口的林楠看著我裸露出至少20公分的腿，再捏捏我的外套，“小婉你真不冷嗎？”把鑲滿整麵鑽的手包遞給林楠，兀自擺弄著風衣扣子，“咱倆待在一屋裏，你願意為了我把溫度調到26度嗎？”“嗬，那有什麼不願意的。”“嗯，別人也願意。”說著話我出了電梯，“你準備再回19樓轉一圈嗎？”“啊？不是，小婉你這思維有點跳躍，比我都像文學碩士，你真是醫學生嗎？”林楠三兩步跨出電梯趕上來。“對了，你那個計劃書到底怎麼回事？”我嗤笑：“你這個求真的勁兒真適合學醫。”“別打岔，跟我哥有關係嗎？”“你這想象力，確實還是應該寫情感專欄。你以為呢？你哥把我賣了去幫孟菲，因為對可欣餘情未了，想討好她？”
一邊磨牙一邊等紅燈，不等林楠回應又說，“你說這個破紅燈，紅一次90秒，綠一次就30秒，趕上有闖燈的，我這小短腿都倒騰不過去。”“哼，我一米八，也過不去。走！”誰說過不來，有林楠這樣的愣頭青在，中國一年得多出多少起車禍，想想剛才的飛翔體驗我就心有餘悸。本想開口勸勸，實在是，容我喝口水壓壓驚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