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東城,官家驛館之內。
甄逸與兩個兒子相對而坐,父子之間正聊得風聲水起,興高采烈。
廳堂之外響起雜役的稟告之聲:“甄大人,門外有客求見。”
甄堯站起身來到堂外接過雜役遞過來的名帖,轉身送到了甄逸手中。
甄逸接過名帖略一過目,臉上露出一絲驚喜,慌忙站起身來說道:“快快有請,儼兒,你隨為父前去迎客。”
甄儼聞聽父親的吩咐,疑惑地站起身來隨甄逸向外走去,邊走邊問道:“父親,是什麼人前來拜訪,居然值得父親如此高興?難道是郭典郭伯父返京回來了?”
甄逸大笑著搖頭。
“儼兒,來者非是旁人,乃是袁司空之子袁紹袁本初。袁家世代為宦,從袁家高祖袁安公算起,四世之中已然有五人位列三公,世人提起袁家皆呼為四世三公。為父當初入仕,曾拜入袁司空門下,如此算來與袁本初實為世交,如今袁本初肯登門拜訪,說明為父已經走入了袁家的視線,這讓為父如何不得欣喜?”
甄儼聽到來人乃是袁紹,當下也是喜笑顏開,向著甄逸連連拱手:“恭喜父親,如果咱們甄家能與袁府拉上關係,則日後前途必無可限量。”
將袁紹迎入大堂之後,甄逸恭請袁紹上座。
袁紹身材偉岸,相貌俊美,稱得上是一表人材,隻見袁紹也不謙讓,當下於上首落座,手撫桌案對甄逸說道:“甄世兄,紹此次前來非為別事,而是代家叔****詢問一聲,不知甄世兄對聖上寵信十堂侍一事有何看法?”
這袁紹到是不客氣,上來就稱比他大十幾歲的甄逸叫世兄,而且是開門見山,直接詢問甄逸對十常侍的態度。
倒不是袁紹此人孟浪,而是袁紹深知靠著袁家四世三公之美稱,朝中許多大臣自覺不自覺的全都以袁氏門人自居,長此以往,始得袁紹與朝中眾臣交談之時,已經失去了敬畏之心。
甄逸當下就是一愣。
原以為袁紹此來是借拜訪之機拉攏甄家,甄逸升任北海太守,雖然官職並不如何顯貴,但也稱得上是一方小諸侯,正是誌得意滿之時。沒想到袁紹****連句客套話都沒有多說,直接開口便要甄逸表明態度,加入對付十常侍的陣營。
甄逸猶豫了片刻,抬頭剛要說些什麼,袁紹繼續開口說道:“世兄,十常侍禍亂朝綱,蠱惑聖上,陷害忠良,連盧公盧子幹這樣的朝中柱臣都繩捆索綁緝拿下獄,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幹不出來的?世兄出身官宦世家,累受皇恩,難道不想清君側除奸佞,還我大漢朗朗乾坤不成?”
被袁紹一激,甄逸還沒發表意見,甄儼兄弟倆已經熱血上頭,臉紅脖子粗地望著父親,雙手握拳恨不能馬上提刀去砍了十常侍。
甄逸麵色一肅,咬著牙向袁紹一拱手:“本初賢弟,非是愚兄膽小怕事,欲除十常侍非從長計議不可,如今朝中十常侍黨羽眾多,萬一事有不諧,我等喪命還是小事,就怕驚了聖駕,毀我大漢千年基業,則我等成萬世罵名,悔亦晚矣。”
殺十常侍不難,難得是萬一他們狗急跳牆傷了靈帝那可怎麼辦?
袁紹哈哈大笑。
“世兄差矣,本初豈會如此莽撞行事?我已說動何大將軍,並聯絡了眾多友人,一旦時機成熟,便可將十常侍狗賊一舉擒拿。如今來到世兄住所,隻為探明世兄的立場,既然世兄有為國除賊之心,本初他日定延請世兄前往大將軍府,親自接受何大將軍的教誨。”
老哥兒你別誤會,我不是讓你現在就拎刀子去砍十常侍,事情都安排差不多了,我就來看看你是不是跟我們一條心。
“既如此,不知本初意欲何時彈劾十常侍,屆時還請移步北海,愚兄必然甘附驥尾,聯名上書。”
那就好,等你什麼時候想動手了,通知我一聲,我肯定舍出一切幫你。
甄逸也很狡猾,話說得慷慨激昂,但中心意思很明確,袁甄兩家是世交,我肯定站在你們老袁家這邊,但是不管你們想如何對付十常侍,都必須等我到北海上任之後再說。
袁紹等得就是甄逸的這句承諾,及便對付十常侍也不會馬上發動,但是在發動之前,則拉攏的盟友越多越好,到時候把握越大。
“說得好,有世兄這一句話,本初便覺得神清氣爽膽壯腰挺,如此甚好,我這就回去稟告何大將軍,請他抽空邀世兄大將軍府一敘。”
說完,袁紹起身告辭,甄逸父子送他出府後,甄逸長歎一聲,轉身吩咐隨從準備筆硯。
甄儼不解甄逸的舉動有何用意,追在甄逸身後問道:“父親,袁叔父說得不錯,十常侍禍亂朝綱,人人得而誅之,既然何大將軍已經有心除賊,想必那十常侍也不會得意太久,父親參與倒閹行動,無論從哪方麵講都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可是孩兒怎麼感覺父親你不太高興呢?”
甄逸對著甄儼搖了搖頭說道:“儼兒,你想事情還是太簡單了。如果十常侍如此容易除掉,何大將軍又何必瞻前顧後四處拉攏盟友呢?明日你我父子便帶兵離開洛陽前往北海上任,為父這就給峰兒寫信,請他前往北海會回,到時再商量細細商討倒閹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