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二十六年,乾和宮門前,身為罪臣之女的肖瀟終於如願登上了皇後的寶位。
她站於最高處的台階,一一掃過眾妃嬪。看著她們不論心中如何想法臉上卻依舊掛著笑的臉,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但是即使如此她卻依舊笑著,笑得高傲而輕蔑。因為她知道她的笑會讓那些恨她的人感到不痛快,想至此處她笑得愈發燦爛。
後宮中向來有得意便有失意,譬如朝露殿的李昭容、荷清宮孫修儀以及芙蕖樓的沈賢妃,除此之外還有一人被眾人所遺忘--合清宮的柳貴妃。
柳貴妃閨名柳箐,天和三十九年嫁入湛親王府為側妃,湛王登基後被封為德妃,協助皇後周氏協理六宮。
按理說如此一手好牌怎麼也不該混得被打入冷宮如此淒慘,對此旁人也隻能道句造化弄人罷了。
柳貴妃有一表妹閨名李湘瑩,通過湛王即位後的第一次選秀入宮,幸運的被封為六嬪之首的昭容,雖在此之後再無進益,但依舊足夠傲視後宮佳麗了。
算起來柳貴妃的悲催人生無一不與這位表妹有關,從最初的小產至最後的幽禁皆有其手筆。
自柳貴妃沉寂後,合清宮也變得人煙稀少,冷清得仿佛透著些許寒意。
吳桂全看著合清宮的宮門眼中含著些許唏噓,他曾見過這座宮殿繁華之時,那時他還未曾當上總管內監一職。說起來那時他還曾受過柳貴妃的恩惠,隻是受到柳貴妃恩惠的人太多,他不過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吳桂全站在宮門前在小太監小福子詫異的目光中恭敬地敲了敲門,而後靜待門開。
片刻後那門終於從內打開,露出一張溫婉嫻靜的臉龐,她身著素衣簡裳未施朱粉,平和得不像一個深宮嬪妃。
“何事?”她眉頭微蹙詢問道。
“奴才吳桂全,奉大家口諭為娘娘送一樣東西”吳桂全連忙稟明來意,生怕這姑奶奶關了門。
“哦,那進來吧。”她看了一眼小福子手中端著的酒壺,轉身自顧自的走向外殿,吳桂全自是跟上。
看著隨意坐在左側黃梨木椅上的柳箐,吳桂全以眼神示意小福子上前,“這是大家命奴才送來的醉花蔭。”
“醉花蔭?”柳箐似乎有些驚訝,她站起身來,走到小福子身前,伸手提起那酒壺,嘴角微勾帶著些許說不出的韻味。
她昔年受寵時曾嬌縱的要求湛王,不論日後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他若要賜死她也必須做出一種將人所有生命凝結在一天的,使其容光煥發的酒,因為她要死的美美的,而那酒的名字就叫醉花蔭。
自入府後她欠湛王的,哪怕傾其一生隻怕也還不盡了,隻望下輩子湛王不要再如此倒黴的碰上她。
想至此處她忍不住輕笑一聲,在小福子一言難盡的目光中提起那酒壺仰頭一飲而盡。
微涼的酒液入喉,芳香的酒味盈滿口腔,口中的甜意似乎甜到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