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顧點頭應允,立刻喊來門外衛士:“把大使館清出一間上房給這位上差使用,務必要伺候周全。”
兩個月?當然不用兩個月,倉庫裏現在堆著的武器至少可以裝備兩個六盤山的作戰部隊,何顧隻是想提前占住茅坑而已。
隻是何顧覺得有些奇怪,這個人的氣度,似乎不太像個門客下人呀……
打發走了兩個外人,終於輪到自己人了。
澽水分鎮指揮使江玉秀三天前就甩下手下的工作趕到了鐵焰鎮,一腳踏進門檻還沒說話眼眶就先紅了:“爺,傷好了嗎?”
何顧也有些感慨,兩月不見,倒好像隔了很久似的:“好,一切都好,你呢?”
江玉秀擦擦眼角,道:“爺是問我,還是問澽水分鎮。”
何顧定定的看著她,一年多以前初次見她,還隻是一個虎頭虎腦愛耍機靈的小姑娘。可剛才進門之前,麵對兩廂的衛士已是不怒自威,上位者的氣質已經卓然成型。
眼前的江玉秀哪裏還有半點少女的氣息,雙頰消瘦,布滿血絲的眼睛大的嚇人,一頭秀發像男人一樣盤髻蒙網,不像花季少女,倒像深沉的少年書生。
何顧當然明白,鐵焰鎮高速發展的背後,為此嘔心瀝血的又何止自己……
歎息一聲,答非所問:“你辛苦了。”
江玉秀人雖依然倔強的站在那裏,眼淚卻仿若成串的珠子一般掉了下來,澀聲道:“爺,隻求您一件事,以後打仗,不要再自己去了,好嗎……”
何顧感覺自己完全僵在了椅子上,全身動彈不得,隻感覺到陣陣感動湧上心頭,半晌才道:“你瘦了……”
江玉秀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頓如雨下,全然忘了工作還沒回報,扭頭便跑了出去。
何顧的情緒還未及平息,白小魚已經蹬蹬跑了進來,兩月不見,竟如隔世。這個以往在自己跟前唯唯諾諾的小丫頭,此時已經打扮的像個文官模樣,頭戴烏沙,身穿紅袍,衛士所見無不恭敬。
白小魚邁進門檻便噗通跪在了案前,帶著重重的鼻音哭道:“爺,我不要去做什麼指揮使了,還是讓我在您身邊伺候吧……”
何顧想起身去扶,可最終卻換成了一句澀聲的嗬斥:“這是幹什麼!倒像我死了似的!”
話音未落,周嵐和唐青妍從外麵徑直闖了進來,數十名衛士緊隨其後擠在門口,個個麵露為難之色。
何顧知道,自己欠人家的,早晚是要還的。
唐青妍一頭青絲紮成馬尾,頭上沒有任何裝飾,身穿一襲青色的長衣,除了胸前的幾朵火焰,看上去倒真像個女教書先生。
周嵐倒是變化不大,一身火紅的皮甲,腳蹬長筒皮靴,一如既往的英姿颯爽。
共同點是,大家都瘦的不輕。少女的稚嫩氣息都已消失不見,隻有此刻清澈的眼神還能找回她們當初的影子。
何顧揮揮手示意門外衛士退下,強做正色對兩女道:“一切都好?”
唐青妍還不及說話,周嵐先怒衝衝道:“爺,二百多條漢子還站著,怎麼您倒中了一箭?”
何顧擺擺手:“純屬意外,打仗哪有不受傷的,又不是什麼大事。”
周嵐身體抖了一下,緊咬銀牙:“這還不是大事?您掄刀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鐵焰鎮,有沒有想過我們?”
唐青妍還從未像今天這樣對何顧說話,兩條眉毛幾乎快要飛了起來:“爺,再打仗還是帶著我們姐妹一起去吧,好歹倒落個踏實……”
何顧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麵被感動的就差尿褲子,一方麵覺得耳朵裏嗡嗡嗡要炸了……
好不容易把三姐妹送走,何顧剛剛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就聽見門口有人幽幽說道:“我要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打算去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