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約莫兩千多坪的草地上,每隔十公尺,就有一名身穿整套黑西裝的小弟──就是偶爾不安或是無聊地動一動,也隻敢站在那高昂的黑底染金漆的旌旗之下,默默地著人來人往。這個下午,炙悶而濕熱;偶爾吹起的陣陣薰風,也難以吹散那凝聚得恍若實質般的端肅氣息。成千上萬的人,在層層嚴密的把關之下,進入了這場盛大的喪禮會場。各路人馬齊聚一堂,眼花撩亂間,鎂光燈連閃,讓一些仍涉世未深的二流幫派,有些不安地騷動著。
這一場世紀的喪禮,共有百萬人參加、光禮台就用了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朵白蘭花、請動了四千四百四十四個得道高僧唸經,斥資更是沒有任何的上限!曆任已故的蒼風組組長,還從沒有人這般生前生後都如此氣派──但令狐衛羽為冉豐做到了!
隻見她靜靜地坐在禮臺的最上層,冷漠地看著會場上攢動的人頭,杏色的唇勾起了一抹譏誚的笑,襯著那病態而蒼白的臉頰,愈發地冷冽。
她先是站起身,向領頭的師父恭敬一倚,那單薄的身軀,此刻裹在深黑而顯得沉重無比的西裝裏,更是讓人覺得嬌弱堪憐無比。待她重新坐下,那師父亦是認真一拜,便是帶著所有僧人坐下──不一會兒,整齊而肅穆地誦經聲響起,他們甚至無需麥克風或音響,隻單單長久修行、而鍛鍊出的能耐,愣是讓整片草地上,都迴蕩的他們沉穩而肅穆的聲音。
令狐衛羽坐在台上,看著下麵的人,恍若睥睨天地的神祉。而她那雙本是妖異而惑人的墨玉眼,此刻看上去,竟是略顯黯淡──目光遊移間,更好似氤氳花霧般,縹緲而悠遠。在心臟病與疲倦交錯下,她那瘦弱如柳一般的身姿,襯著披散地如黑綢般的長髮,更顯纖細脆弱。隻是,整個偌大的會場上,隻有少部分的注意到那整整用了四萬四千朵素白蘭花所布置的高雅華貴禮臺;更多的人,卻是貪婪地盯著令狐衛羽空空如也的左手,想像接下來會是哪個幸運兒,能夠透過她的關係,入主這從未有過女組長的蒼封組。
畢竟,和蒼封組已故的組長冉豐不同的是,令狐衛羽這名女子的上位、一直都深受眾人質疑──並非她沒有能力,而是因為她的存在,破壞了太多承襲的規矩......而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體,也實在是太過孱弱了!
即便她有辦法運籌帷幄,將整個蒼封組於冉豐死後穩穩地控製在手中;即便她有能力,將蒼封組所有的命脈都握在手裏。但比起已故的前任組長冉豐,本身就是個聞名國際的駭客──但凡全國上上下下,凡和交通以及個人有關的資訊整合、網路開發等等的相關事務,也全都是由這位沉穩內斂的男子,所一手包辦。雖然讓一名駭客、又是黑道中人來作這種事不盡合理,但人家有才有能、也從沒有出蛾子、東西更是便捷好用;再加上蒼封組對於這些負麵的報導和說詞,更是以鐵血的手腕私下大肆整治──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再置喙,或是拿這些事來抹黑或意圖扳倒蒼封組、甚至是取代蒼封組在黑道界的地位了。襯著這麼一個具有鮮亮光輝的冉豐,反觀著令狐衛羽的一切,就變得再不值一提。
令狐衛羽出現得太突然,讓冉豐的態度也跟著變得異常的強勢,所有人幾經抗爭無果,也乾脆是坐等著哪天令狐衛羽因為自己太虛弱,而把自己的小命給送了......隻是,在一個機緣巧合下,這個小女孩於整整消失了一整年、卻是帶回一手令人咋舌的調色功夫。從此,冉豐更是放開手腳地將所有情報都交給她管理;用著所學的特殊染色手法,令狐衛羽用色彩搭配著布的紋路,記下各種隱晦的情報,從此將整個組的命脈,都緊緊地握在手中。也令蒼封組的情報,成為最有價值的東西之一。
就是如此,才令得不少人,對於令狐衛羽的上位,沒有多大的置喙──反正她的能力擺在那裏,整個人也沒有多大的缺點,頂多就是身體不好罷了......難道依照現今發達的醫療科技,難道還沒有辦法將她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