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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利文回頭,托著了他的脖子,“保持呼吸,羅廉!

羅廉感覺自己被拖拽著在逆流的海水中行進著,歐利文將他拖上了一扇被炸裂的艙門,可惜他還沒有趟穩,便沉下去了。

羅廉沒來得及換氣,喝了一肚子海水,被歐利文拽上來了,才斷斷續續道:“有沒有……沒有炸爛的救生衣……”

歐利文四下張望,救生衣沒有找到,但是乘客的行李箱倒有幾件是浮在水麵上的。

羅廉扒在箱子上,喘著氣。約莫過了十幾分鍾,他才漸漸平複了呼吸。

歐利文就在他的身邊,他遊了幾百上千米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這讓羅廉實在很羨慕,但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問題是他們該怎麼辦?

羅廉覺得自己在這海水裏泡上個三、四天頂多就是泡發了外帶脫水而死,但是歐利文呢?如果今天晚上救援人員不來的話,早晨的日光就會將他化為塵埃。

想到這裏,羅廉咬著牙腦袋抵在箱子上。

“我好像總是拖累別人。”

歐利文沒有說話,遊向別的地方,又拖來了兩個箱子,然後撕開自己的風衣,將這三個箱子捆在一起,將羅廉頂了上去。

“海水太冷,你再多泡一下一定會出肺炎。”歐利文伸手抹開羅廉臉上的水漬,“還有,我很慶幸這次跟你坐了這趟飛機,不然我就真的……失去你了。”

盡管現在羅廉已經沒有被泡在水裏了,但是濕透的衣服被冷風一吹,整個人顫抖的厲害。

“真的不想成為血族嗎?那樣你就不會覺得冷了。”歐利文淡淡地說,羅廉卻分不清他隻是隨便說些什麼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者他真的是這麼建議的。

“當早晨到來的時候,和你一起變成塵埃飄散在海水裏,似乎也不錯?”羅廉歪了歪腦袋,手抖的就快扶不住箱子。

歐利文沒有再說話,隻是眉頭緊蹙。他的手背碰了碰羅廉的額頭,“你已經在發燒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羅廉抖著抖著也就麻木了。

“如果太陽出來了還沒有人來怎麼辦?”

“那樣也好,你就不會冷了。”歐利文的聲音波瀾不驚,但是羅廉卻聽的宛如刀割。

天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聲音,羅廉驚喜著抬頭,“是直升機啊!這邊!在這邊——”

羅廉揮舞這雙手,冷不丁又從箱子上翻了下來,還好歐利文手腳快,在他還沒沉下去之前就一把拽住了他。

羅廉在海水裏折騰了這麼久,嗓子早就啞了。

倒是歐利文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哨子來,尖銳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尤為明顯。

“你從哪得來的?”

“剛才你叫我找救生衣,所有救生衣都是碎了的,我看見這枚哨子還是好的,就收起來了。”

直升機緩緩降低高度,艙門打開,一個飛行助理探出腦袋來吼道,“你們再堅持一下!”

繩梯落了下來,歐利文將它拽到羅廉的麵前,帶著他爬了上去。

救生員露出驚異的神色,“我們在海麵上巡視了這麼久,都沒有看見幸存者,你們倆……怎麼好像連傷都沒有?”

羅廉披上厚毛毯,牙關都在顫抖。

歐利文看向對方,“去最近的醫院。”

飛行員轉過頭來,大聲道:“不行啊,我們還沒有完成巡查……”

歐利文瞬間捕獲了對方的目光,“我說,去醫院。”

於是,這架直升機便朝著臨近城市的一家醫院而去。

一個多小時之後,昏昏沉沉的羅廉被抬上了救護車,他緊繃的思維在因為獲救而放鬆之後沉入了一片黑暗。

暈厥之前,他知道歐利文一直握著自己的手。

“太陽快出來了……別管我……”

當天早上九點半,凱文趕來了,在醫院裏晃了半天,手機響了。

“我在二樓的洗手間裏。”

凱文這才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怕自己來晚了老板已經被太陽燒成了灰。

剛來到洗手間裏,他的衣領便被拽著踉蹌著進去。

老板蹙著眉頭,顯然是擔心了很久。

“你去病房看一看羅廉在哪裏,他落水之後就發燒了,可是我在這裏一直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凱文跑去前台,沒想到護士小姐竟然告訴他晚上海難發燒的那個病人已經被接到另一家醫院去了。問到是哪家醫院之後,他趕緊去了個電話,對方卻說自己醫院根本沒有派車來接任何病人,更沒有找到羅廉。

歐利文得知了這個消息,低著頭沉默著,一旁的凱文半句話也不敢說,這種低氣壓讓他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很困難。

“莉莉絲——”歐利文忽然一拳打在牆壁上,嘩啦啦直掉粉末,裂紋緩緩蔓延開來,看的凱文心驚膽跳。

羅廉雖然一直昏昏沉沉,但是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搬來搬去,最後好像還被搬進了一個小型的密閉空間裏。微微睜開眼,能看見一些羅盤和定位儀。咽了咽口水,喉嚨處很疼,呼吸也有些費力,多半真的是像歐利文說的,自己在冰冷的海水中泡了太久,肺炎了。

身上沒有力氣,他也無心再去思考自己到了哪裏。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皮還是有些沉。

空氣裏是紅茶的香味。

羅廉將眼球轉了轉,發覺自己不太像是躺在病房裏,除了床頭上掛著的輸液瓶,他真懷疑自己是在哪個豪華的賓館房間裏。

“歐利……文……”羅廉皺了皺眉。

“嗬嗬,菲爾特若是知道你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不知道他還笑不笑的出來?”

心髒一陣收縮,羅廉撐著自己坐了起來,果然在房門口,莉莉絲端著一杯紅茶倚靠著。

“是你。”羅廉皺眉,隨即緊張的感覺平複了下來。自己本來就想要見到她,現在她自動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反倒省下了很多麻煩。最重要的是,現在是他與莉莉絲之間的戰爭,歐利文……還有其他人不會被牽扯進來,實在是一種幸運。

“對啊,要把你從拉爾森的看管下偷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菲爾特呢?”

“他很好,你不用擔心。”莉莉絲坐到了他的麵前,“你知道的,他是近乎完美的男人。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他總是在拒絕我,因為你。”

羅廉低著頭笑了起來,“聽說你和他認識很久了,到現在卻還不了解他。所以,你也不能責怪他總是拒絕你。”

對方修長的手指撥弄著他的喉骨,“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你可以對我說所有你想說的話。”

“你想要我幫你研究抗日光劑X-b。”羅廉隨手拔掉了紮在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我以為你擁有那麼多優秀的人才,應該早就成功了呢。”

“最長的也隻能堅持十二分鍾。”莉莉絲似乎並不打算對他保留自己的研究進度。

“十二分鍾已經很不錯了,不是嗎?十二分鍾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和某個你在乎的人喝一杯咖啡,繞著公園散步,甚至在陽台上接吻。”

莉莉絲抬起手腕,杯中的紅茶和地麵連成一條線,“我要的是永遠。”

“你真貪心。”羅廉冷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她低下頭,與他麵對麵,目光中似乎有利刃要將他刺穿。

“要不要再一次拿走我的記憶,看一看我到底是能做到還是不能做到?”羅廉也學著她,甚至還伸出手指掛了一下她的鼻尖。

莉莉絲依舊沒有生氣的跡象,“我可以無數次拿走你的記憶,但是卻沒有人能像你一樣思考。你已經退燒了,不如出來走走?”

羅廉聞言,便下了床,身體有些脫力,莉莉絲走的不緊不慢,任由他跟在自己的身後。

他不得不承認,這裏也許是每個致力於細胞學或者病毒學的學者夢寐以求的地方。如果他不是了解莉莉絲的話,也許自己很甘願抱著這些實驗室對著這些數據過一輩子。

“還有這裏。”莉莉絲手指一按,一扇門被打開。

那裏麵是十幾個孩子,統一穿著白色的衣服,裏麵有一些玩具,幾張床鋪,還有一些零食。

“你不會是好心要建孤兒院吧。”

“他們確實是孤兒,也是我們的小白鼠。”莉莉絲的手指在羅廉麵前晃了晃,“這裏一共還剩下十二個孩子,每一個孩子你都有機會和他們相處三天,三天之後我會將他們轉變成血族,服下你製作的藥劑,然後把他們送到日光下。”

“你瘋了!”羅廉一把拽過莉莉絲的衣領。

“你看看你,和菲爾特在一起那麼久了都沒有學到一點紳士風度嗎?”她隨意就將他的手鬆開了,“不要指望我有一顆善良的心,你知道我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與其費力氣罵我,不如想想怎麼研究出我想要的東西。還有,等到這十二個孩子都死了,菲爾特會是你最後的實驗品。”

羅廉呆愣在原處,小孩子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猶如刀割。

莉莉絲已經走遠了,但是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卻讓羅廉一陣膽戰心驚。

“計時從現在就開始了!”

這時,一個研究人員走進那間房間,隨意抱起了一個女孩,然後看了羅廉一眼道:“博士,您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此刻菲爾特依舊躺在床上,絲綢質的襯衫完全是莉莉絲的惡劣品味,那個女人想將他變成一個任人擺布的洋娃娃。

“你真的很卑鄙。”莉莉絲一進來,就聽見菲爾特用平靜的語調說著對自己的評語。

她還是不惱怒,側躺在菲爾特的身邊,手指掠過他流水般的金色發絲,“那就是人類,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喜歡把比自己弱小的人當成是自己的責任。可是明明他們自己也不見得有多強大。”

菲爾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讓人揣測不出情緒。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無論我有多麼在意你,但是也會有停止的一天。”

菲爾特一個翻身,將莉莉絲壓在身下,“你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臣服。順便加一句,如果羅廉死了,我不用你留情麵,直接燒死我就可以了。”

她看著他含笑的眉眼,永遠完美的無懈可擊。

但正是這樣的完美,卻沒有絲毫是屬於她的。

轟然間,她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按了回去,聲音從齒縫間擠了出來,“讓我們看一看,最後贏的是你還是我。”

那個小女孩被帶進了羅廉的實驗室裏,她一臉天真的坐在一個小桌子上玩著拚圖,困了就趴在拚圖上睡著了,絲毫不知道羅廉此刻的忐忑心情。

整個研究室裏的人員早已經麻木,在他們眼中那個女孩就是一隻小白鼠。

羅廉想到此,就連將藥劑滴入培養細胞的手指都在顫抖。

這樣計算是不對的。

這種配比是不完美的。

這粒藥是不可能堅持過三十分鍾的。

羅廉的腦袋越來越亂,甚至就這樣昏睡過去,直到儀器發出聲音讓他猛然驚醒。

三天對於他而言就像一瞬,當那個女孩被帶走的時候,羅廉很想上前去攔住她,莉莉絲卻站在他的麵前,“我給了你三天的機會,用你的天賦來救她。”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三天!你知道那時間根本就不夠用!”他在實驗室裏歇斯底裏地咆哮,拳頭還沒有觸上莉莉絲的臉龐便被身後的血係一把按在了地上。

“對他客氣一點,要是不小心撞傷了他的腦袋,可就不值得了。”莉莉絲翩然轉身,那兩個血係將羅廉帶到了觀察室外。

女孩坐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裏,並不知掉鏡子的對麵自己正被人看著。

羅廉站在鏡子前,看著那觀察室的屋頂緩緩翻起,明媚的日光和著幾片綠葉落了進來。

女孩驚喜著站起來,撿起落葉故自玩耍著。

羅廉吞咽著口水,約莫二十分鍾之後,女孩開始揉捏自己的肌膚,哭喊著叫疼。

“快把她拉進來!拉進來!你們已經知道藥可以持續多長時間了!沒有必要再……”

所有人都紋絲不動,羅廉想要打開電子門卻沒有辦法。

很快,女孩淒厲地掙紮著。

除了那件白色的衣衫,就剩下一堆灰燼了。

“啊——”羅廉抓著自己的腦袋,“莉莉絲你給我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菲爾特聽見那叫喊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怎麼了?你心疼了?”莉莉絲撐著腦袋看著他的側臉。

“你真是個笨女人,如果他真的精神崩潰了,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如果能看到他崩潰也不錯。至少能讓你看清人類是多麼脆弱的生物啊?”莉莉絲伸手摟住菲爾特,“而且折磨他,就能折磨你。”

“原來你並不是想要抗日光劑,隻是單純想要我難受而已。”菲爾特搖了搖頭,“其實最壞的情況莫過於我和他一起死掉,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你會來求我,在D博士崩潰之前。”

羅廉的眼淚還沒有來得及落下來,便被那兩個血族壓回了實驗室邊的一個房間裏。

其中一個人看了看表,“你有十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睡覺,十個小時之後,計時開始。”

那間房間裏隻有一張床,羅廉像是發了瘋一般將枕頭扔到地上,卻發不出碎裂的聲音。

他當時甚至不敢去看那女孩掙紮著的身影。

深呼吸十幾次,羅廉將枕頭撿起來扔回床上。

他現在需要的就是休息,隻有休息好了,才能有機會救下一個孩子。

莉莉絲站在羅廉的門外,有些驚訝屋內已經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那個人類男子比她想象的要堅強的多。

但是菲爾特的話也提醒了她,如果羅廉真的崩潰了,自己又能得到些什麼呢?

隻是三天之後,另一個男孩被帶進了那間觀察室。

羅廉看了一眼莉莉絲,“沒用的,這一次堅持不過半個小時,我製作的藥劑我自己知道。”

“但是博士,我的整個研究室從七分鍾延長到十二分鍾,整整花了一個多月,而你隻用三天就讓十二分鍾變成了二十分鍾,這讓我覺得這些壓力還是值得的。”

男孩淒厲地再次化為了灰燼。

羅廉還是一樣沒有睜眼去看,但是眼淚卻在臉上縱橫交錯。

莉莉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幹的不錯,三十五分鍾。慢慢來,我們還有十個實驗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