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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湯很好喝,應該慢慢品嚐,但是羅廉還是一鼓作氣喝完了,因為比起美食,自然科學更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管家沒有再說多餘的話,隻是從衣櫥中整理出了幾件衣服給羅廉。

看一看衣領處的標簽,他不由得有些乍舌。這些牌子他也隻聽琳德西提起過,以自己的獎學金和打工所賺的薪水根本沒機會穿這樣的衣服。

歐利文的身材要比羅廉高一些,但是這些衣服卻很合身,並且與歐利文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族氣質不同,羅廉顯得更加嚴謹而親和。

“請隨我來。”管家頷首,然後轉身將門打開。

雖然行動並不能很快,羅廉對肢體的控製能力已經恢複了一大半。

歐利文家的走廊很長,牆壁上的藝術品似乎正端倪著從它們麵前走過的羅廉,壁燈的光芒並不是很明亮,恰到好處的柔和。

從一扇扇門前走過,羅廉的好奇心開始發作,他甚至想要將它們都打開,看看裏麵收藏著些什麼。

走廊的盡頭連接著另一個巨大的城堡。

管家停下來,轉身朝羅廉微笑了一下,門推開的瞬間,羅廉緩緩睜大了眼睛。

“哦……我的天啊……”

一排一排的書架宛如迷宮的牆壁,從地麵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看不見盡頭。

“我……這比麻省理工的圖書館……還要誇張……”羅廉瞠目結舌。

“雖然書籍看起來很多,但是分類很明確。”

“啊,是嗎?那我要怎樣找到歐利文?”羅廉忽然很想就這樣抱著某本書在這裏一直呆下去。

“我在這裏。”

清冷的聲音在穿過書海的層層縫隙,歐利文繞過書架,朝著羅廉走來,“為什麼不在房間裏休息?”

羅廉想起自己要說什麼了,“您曾經對我說過我是一名隸屬於政府的研究人員,也是一名FBI探員,既然這樣……要找回我的身份,我想能不能請你送我回華盛頓。我的確是失去記憶了,但是我必須回到我應該生活的軌道上去。”

歐利文的手正托著一本書。

“你不能回去,呆在我的身邊會更安全。”

“您是指莉莉絲嗎?”羅廉笑了笑,“也許作為D博士我真的很有利用價值,但是現在……我隻是一個剛進入大學正在申請做教授研究助手的學生而已。”

“對血族有興趣嗎?”歐利文沒有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

“如果說實話的話,我有。您所描述的血族實在太奇妙了,就連您本身作為血族存在於我的麵前我也感覺到不可思議。”

“那麼就留在這裏繼續你的研究吧。我無法將你送回華盛頓,那太危險。”歐利文轉身望向那一片書海,“呆在這裏,我相信你不會感覺到無聊。”

看著那一排一排的書架,對於羅廉來說,簡直就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留下來吧,這裏也有設備最齊全的實驗室。”歐利文側過臉去,冷漠的眉眼瞬間變得溫和起來。

羅廉在那一刻失神,微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想要找到琳德西……她是我的青梅竹馬,我想知道她在哪裏。”

“她死了。”歐利文轉過身去,輕聲道。

“什麼?”羅廉向後退了兩步,心髒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湧出來讓他覺得連靈魂都無法停留在體內,“她……她……”

“六年前她得了腫瘤。”

“你是說……她已經死了六年了?”

“是的。”歐利文轉身,手指輕撫著羅廉皺起的眉心,“為什麼要問呢?你看,又讓自己難過了一次。”

眼淚滑落,羅廉呆然著,歐利文將他摟進自己的懷裏。

就像六年前那樣,他站在病房的門外,小心翼翼地看著年輕的羅廉坐在琳德西的病房裏,垂首痛楚著。

隻是這一次,他終於可以抱緊他了。

一切像是做夢,而歐利文所說的則是夢裏麵的另一個夢。

那天夜晚,羅廉根本無法入睡。

歐利文替他研磨著咖啡,將杯子放在他的麵前,“如果痛苦是因為失去,那麼你不妨去設想怎麼得到。”

“你曾經失去過什麼嗎?”羅廉抬起頭來,他需要有人和自己說話,否則隻要思維停下來,他就會無止境地去想念自己和琳德西之間的點點滴滴。

“有過,所以我現在想盡辦法想要我失去的回到我的身邊。羅廉,你還記得自己和琳德西所擁有的共同的夢想嗎?既然她已經離開,那麼就算你隻有一個人也要完成它。”

羅廉抿著嘴,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一切來的太快,但是逃避現實永遠不是一個追求真理的學者所應該做的事情。

“明天我能去倫敦逛一逛嗎?我想散散心。”

“可以。”歐利文的回答很簡練。

“你不怕我是趁機想要回到華盛頓?”

“你沒有ID也沒有護照,哪裏都去不了,而且你相信我說的話。”

羅廉聳了聳肩膀,“能和我做個約定嗎?”

“你希望我以後未經你的同意不再閱讀你的思想。”

“是的,因為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想法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另一個人的麵前。”

“可以。”歐利文將一本書翻開,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也許別人會畏懼歐利文的冷漠,但是羅廉卻欣賞他的簡練。

抿了一口咖啡,羅廉也隨意地拿起一本書,那是一本初級化學,書頁已經相當陳舊,翻到某一頁的時候,一張照片呈現在眼前。

他不自覺抬頭看了一眼歐利文,對方一如照片上一般年輕,而照片上的另一個男孩似乎正是自己。

那種親密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第二天的正午,羅廉醒了過來,吃過午餐便收拾了一些東西。

管家將一個錢包遞到他的麵前,裏麵是一排信用卡和一些現金。

“司機會開車將您送到市區,您可以隨便去哪裏,隻是天黑之前要回到原處,他會載您回來。”

羅廉點了點頭,他對於歐利文沒有多餘的客氣,伸手拿過錢包便離開了。

司機的名字是鮑勃,寡言的特點和歐利文很像。

歐利文居住的地方距離倫敦市區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羅廉在議會大樓前與鮑勃說再見開始了一個人的觀光之旅。

倫敦自從在古羅馬時代建城以來,屢經外族入侵、內戰戰火和朝代更替的洗禮,但是,在這個現代都市之中仍然可以找到不少曆史悠久的建築物。有建築宏偉的,有裝飾華麗堂皇的,也有不見經傳的地方。

盡興之後,夜幕再次降臨,羅廉這才想起鮑勃恐怕還在議會大樓的停車場等著自己呢,隻能悻悻然暫停他的旅行。算了,以後還可以再來。

說不定還能去牛津劍橋看看。

坐了幾站公車,交通略微擁擠,走走停停,羅廉有些不大耐煩,於是當車子靠站便下車了。

緩緩行走在人群中,羅廉看著櫥窗裏自己的倒影。

確實,這已經不是十六歲的年輕樣貌了。

而琳德西也離開自己很久很久了。

十二年之間,自己又認識了什麼樣的人?

那一刻,羅廉皺起了眉,他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他不記得了。

天色越來越暗,道路兩側的燈光亮起,羅廉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你在哪裏?”歐利文的聲音傳來。

“在路上。”羅廉笑著。

“早點回來。”

“恩……”此時,羅廉身邊響起車喇叭的聲音,是鮑勃找到他了。

綠燈亮了起來,車龍開始移動。

羅廉瞥過路邊,看見了一個男子站在馬路的另一側,手中夾著一隻香煙,仰望著看不見星星的天空。

他的側臉過分的美好,拉扯著羅廉的視線。

哪怕車子越開越遠,那個剪影離開了羅廉的視野,他發覺自己也難以轉過頭來。

“我從來不知道吸血鬼也有這樣的浪漫情懷。”

這句話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怎麼了,丹狄斯先生?”鮑勃看了一眼發呆中的羅廉。

“啊,沒什麼,隻是有一些事情想不起來了。”

回到歐利文的城堡,晚餐的時候都要過了。

餐桌前坐著歐利文,他的麵前隻有一杯紅酒。

而整張桌子並沒有電影裏描述的那麼大,羅廉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歐利文。

“歐利文,我覺得你對我太好了,好到……不像隻是朋友。”

“我們本來就不隻是朋友。”

羅廉聳了聳眉梢,他知道如果對方不想說的事情,自己無論怎麼問,歐利文都能以最簡潔的話語來回避。

吃完晚飯,羅廉便奔赴那巨大的圖書收藏室。

一杯紅茶,幾塊鬆餅,再加上無邊無際的書海,時間轉瞬而過。

看了看手表,是晚上十一點半了,羅廉伸了個懶腰,決定換一本書看看。

路過神學的書架,這是羅廉並不感興趣的地方。從某個角度來講,神權曾經一度扼製了科學的發展,比如說可憐的哥白尼和伽利略。

一本書掉下來,差點砸到羅廉的腦袋。

他好笑地把它撿起,“我可不是牛頓,就算你砸到我我也無法聯想到萬有引力。”

剛想將它放回去,封麵上的天使畫像卻使他呆住了。

畫麵上的應該是大天使米勒加,他金色的長發柔順地垂落在肩上,五官俊美輪廓精致,猶如月神。

羅廉睜大了眼睛,手指不自然描繪著那人物的剪影。

眼前忽然展開一片畫麵,自己滿身是血地躺在一個被白熾燈照耀的房間裏,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很困難。

而今天在街頭看見的那名男子抱著自己,似乎在說些什麼,但是自己在乎的隻是終於又能看見他了,他為什麼永遠像天使一樣美好。

“丹狄斯先生。”管家的聲音忽然響起,羅廉向後退了兩步,回過神來。

“怎麼了?格林先生?”

“現在是十二點了,請您早點休息吧。”

“啊,好。”羅廉爬上書架,將那本書放回原處。

他知道自己的心中還有一個人,他有一種欲 望,一定要找到他。

第二天早晨,羅廉便收拾東西,他想要出去,隻有去到市區自己才有可能再次見到那個站在街角的男子。

但是鮑勃卻出門了,而羅廉的記憶停留在十六歲,他不記得自己會開車。

格林先生看著羅廉背著包走出庭院,不由得追了上來,“丹狄斯先生!你要去哪裏!”

“市區。”羅廉顛了顛背上的書包。

“但是您沒有車!還是明天吧,明天鮑勃就回來了。”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走去。”說不定路上還可以搭個便車。

此時,羅廉的手機開始震動,是歐利文的電話。

羅廉轉身望向那座城堡,白天還沒有到來,格林先生就已經將所有城堡裏的窗簾拉上,讓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而羅廉的房間是唯一能見到陽光的地方。

“你要去哪裏?”

羅廉咧嘴笑了笑,“歐利文,你最常對我說的話就是‘你要去哪裏’‘什麼時候回來’。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一個二十八歲的成年人了。而且好不容易來了倫敦,每天呆在屋子裏真的很無聊。”

“你在找什麼?”

羅廉心中一驚,難道歐利文再次閱讀了自己的思維?不,他答應過不會再閱讀自己的思維,歐利文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羅廉放緩自己的心跳,“我確實在尋找,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很可笑嗎?”

“你覺得自己迷失了?”

“是的。”

“我無法讓你擁有安全感嗎?”

“歐利文,安全感不是別人能給的。”羅廉轉身朝著庭院外繼續走去,“或者太陽下山了,你可以來接我。”

“好吧,我等你的電話。”

黑暗中,歐利文握著手機,皺起了眉頭。

他撥通了另一個電話,“黛比,我要你跟著他。”

羅廉在倫敦市郊走著,半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一輛車路過。羅廉有些懊惱歐利文的離群索居,就在此時,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了他的麵前。

“嗨,帥哥,要不要我載你一程?”

羅廉不禁喜出望外,這位開車的女子很健談,一路上問了羅廉很多問題,這也使得一個小時的車程變得很短,市區很快就到了。

“嘿,你想去什麼地方,如果順路我可以載你。”

羅廉回憶著自己昨天看見那個男子的地方,但是卻說不出街道的名稱。

“謝謝,如果可以您把我放在大英博物館就可以了。”

下了車,羅廉按照昨天的路線,來到了那條街。

沿著路邊的人行道,羅廉來到昨天那男子站立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