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出膛,但是還沒有射中目標,就被歐利文以肉眼難以識別的速度給抓住了。
還未炸裂開的液體銀彈被送到羅廉的麵前,歐利文鬆開槍口,向後退了半步。
“你猶豫是因為你知道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哈……”羅廉張開雙臂,一副無奈的樣子,手槍在他的指尖轉了半圈,槍口垂向地麵,“確實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隻是我對你有不該有的希望而已。”
剛想轉身離去,羅廉便被對方一把抓了回來,死死按在牆壁上,磚石的紋路骼的他的背脊發疼,歐利文一手按住他的胸膛,將他死死釘在原處,另一隻手停留在他的耳邊。
“放開我!”
“為什麼要放開?明明是你說等到二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成為我的血係!”歐利文盯著羅廉,從牙縫中擠出那幾句話來。
羅廉艱難地向前伸了伸腦袋,直視向對方,“明明你也知道我的父母對我有多重要!”
“你可真是一個貪心的孩子。”歐利文的額頭抵住羅廉,談吐間的氣息噴灑在他的唇間,令得羅廉轉過頭去,“我讓你活著,你卻要求我讓更多人活著。”
輕笑了一聲,羅廉的腦袋向後,靠在牆磚上,“你那個時候就不該救我。”
歐利文側過臉去,那一向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上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樣的話?”
“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拉爾森先生。你自己也知道我不會原諒你,所以二十年來你都不敢出現在我麵前,不是嗎?”羅廉用力地按住對方的手腕,試圖從他的鉗製下離開,霎那間嘴唇被封緘,雙臂被拉扯著扣在頭頂,歐利文的親吻力道之大讓羅廉不明白這個家夥還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麼呢?
忽然,施加在羅廉身上的力量似乎瞬間抽空,睜開眼睛羅廉看見歐利文的脖頸被掐住,不得已一步一步後退。
“你越界了,歐利文?拉爾森。”菲爾特緩緩從黑夜中顯現出來,在月下空靈得如同隱藏鋒銳的刀刃。
歐利文被菲爾特鉗製著,卻不動聲色。
霎時間,羅廉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見歐利文的車發出一陣轟鳴,被壓塌。時間還不夠分辨到底是菲爾特將歐利文壓入車中還是歐利文反身抑製了菲爾特。道路兩旁的的櫥窗玻璃劇烈震顫著忽然紛紛崩裂開來。
抱著腦袋,羅廉迅速臥倒,玻璃碎片散落在地麵上。
不遠處的路燈燈柱由近至遠,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倒塌。一輛不明就以的私家車發出尖銳的刹車聲,差一點被燈柱砸中。
伸手摸向一袋裏,這才發覺自己的藥劑已經碎了。
嘖了一口,羅廉抬起頭來,發覺K-market的樓頂在撞擊聲之後搖搖欲墜,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要怎麼賠?
他已經開始想象自己被BOSS罵道狗血淋頭的樣子了。
還好已經是深夜,路上行人不多,車子聽見這邊發出的巨響之後,不少停了下來或者繞到而去。
剛站直身子,羅廉身體後仰,有人有胳膊扼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壓入懷中。
羅廉呆愣著,他能感覺到那是菲爾特的氣息。
“你要幹什麼?”不遠處,歐利文站在那裏,剛要上前,羅廉被扼的更緊,喉骨都要被壓碎了,隻能更用力地向後仰去,一陣風吹過,菲爾特的金發撕扯著。
“拉爾森,我比你更了解這個人。”菲爾特低頭親吻了一下羅廉的後腦,“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寧願去死。”
羅廉感覺菲爾特的力道正在慢慢減輕,自己也可以呼吸了,他伸手,抓住菲爾特的胳膊,不是因為害怕對方真的勒死自己,他隻是想要抓著他。
“你不會殺他。”歐利文朝著他們走來,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嗬嗬……”菲爾特的笑聲在羅廉的耳邊輕顫,一如既往的充滿磁性,宛如從黑夜深處幻化出的魔魅,勾勒著他思維的曲線,“與其讓他呆在你的身邊,我寧願殺了他。歐利文,你和我一樣都是瘋子,我們互相了解對方想的是什麼。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歐利文停下腳步,看著羅廉,沒有表情的臉上卻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悲哀。
“你真的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嗎?”
羅廉扯了扯嘴角,輕聲道:“你毀掉了我對你憧憬和希望。你曾經想過給我一切卻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對你那些崇拜與向往全部都埋葬在海裏了。我忘掉過去,並不是因為那場海難讓我失去了至親,而是因為……我失去了你,我失去了想象中的你。”
歐利文似乎還想說什麼,浮雲掠過天空將銀月遮蔽,整座城市似乎霎那間籠罩在了陰影之中。
此刻,羅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後站著菲爾特。
“走吧。”雙手插在口袋裏,羅廉走向回家的方向,但是卻感覺不到菲爾特,他回過頭去,看見對方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什麼。
“我會等你。今天你不願回來,我會等你到明天。但是我永遠不會放手。”歐利文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不遠處一輛轎車行駛而來,開車的司機正是凱文。
歐利文就這樣離開了,羅廉卻沒有回頭去看。
他眼前的菲爾特露出了一抹笑意,那裏麵有太多的東西,羅廉解讀不了,但是卻有渴望能夠讀懂。
“無論是今天還是明天,我也不想放手。我沒有你想象中大度,羅廉。”菲爾特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燃燒了一半的香煙,打火機的聲音格外地響亮,“如果你的心中裝進了任何一個別人,我都不會容忍。”
“那你會怎樣?”羅廉歪著腦袋,“像歐利文那樣逼迫我嗎?”
煙圈縈繞在菲爾特的耳際眉間,他微微向後仰了仰,走到羅廉的麵前,“你不會想要去試。”
羅廉感受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不由得大喊起來,“剛才你說會殺了我,是真的嗎?”
“你說呢?”菲爾特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羅廉倒抽了一口氣,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街道,這才是他現在需要擔心的問題。
第二天的華盛頓早報頭條便是那條大街昨晚發生地震的消息。
羅廉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端著報紙,眉毛挑了挑心想菲爾特恐怕是動用了一點關係才擺平了此事。
電話鈴響起,羅廉知道是到了職業評估的時候了。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給正在睡覺的菲爾特打了一個電話。
“嘿,你說要是我們不再是搭檔了,會怎麼樣?”日光正好,羅廉路過Express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好久沒有去喝過酒了。
“我會繼續愛你,而你也必須繼續愛我。就是這樣。”菲爾特的語氣平緩,天經地義。
“好吧,晚上見。”掛斷電話,羅廉來到了FBI總局的門口。
進入評估室,他麵對的是三位評估官。
在玻璃牆的後麵,還有兩位操作員和一位記錄員。
“你好D博士,”為首的評估官與他握了握手,“這一次的評估將會采用測謊儀,對於所有的問題,你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明白了,先生。”羅廉點頭,他原本以為自己多少會有點緊張,但是事實上,他覺得自己以外地平靜。
“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是羅廉?丹狄斯嗎?”
“是的。”
……
“第四個問題,你是否愛上了你的搭檔菲爾特?海辛?”
預想中的問題總算來了,羅廉並沒有感覺到不安,他隻是看向前方,語氣與呼吸沒有絲毫的改變,“是的。”
評估官愣了愣,抬頭看向他的表情,隨即咳嗽了一下,“請你聽清楚,你是否愛上了你的搭檔菲爾特?海辛?”
“是的。”羅廉的回答並不大聲,卻很有力。
評估官回頭看了看玻璃的另一麵,“第五個問題,你是否與你的搭檔菲爾特?海辛發生了關係?”
“是的。”
評估官咽了咽口水,卻竭力保持著表情,“第六個問題,當解決一個至關重要的案件與特別探員海辛的生命安全相衝突時,你是否會優先選擇菲爾特?海辛?”
“是的。”
“我的問題問完了。”
羅廉剛走出評估室,便被BOSS一把拉到了一邊,可以看見對方盛怒中的表情,羅廉可以想象他要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回答了什麼?”聲音壓的很低,卻有暴怒的意味。
“我知道。”羅廉笑了笑。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評估會將你調離菲爾特?海辛?你知不知道局裏要花多大的精力才能找到一個能呆在他身邊的探員?你知不知道你的回答根本通不過這次評估!”BOSS的手指不斷戳在羅廉的肩膀上,每一下都用盡了力氣。
“那是測謊儀,BOSS。我沒辦法撒謊。”羅廉依舊保持著笑意。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沒有經受住誘惑!你怎麼會愛上他!”
“這個……沒有為什麼。”羅廉走向門口,“如果我被調離了,希望你們能給他找一個新搭檔,這個人一定要經得起摧殘啊!”
BOSS站在原處,惡狠狠看著羅廉的背影,隨即也隻能長歎了一聲。
晚上七點的Express裏,菲爾特和萊娜互相碰了碰杯。
“多倫給我來電話了,他說從下周開始他可能就不會是我的搭檔了。”萊娜的指尖撥弄著酒杯的邊緣,“從我做你的搭檔的時候,就一直小心翼翼地遵守著那條規定。但是有的時候,越是不允許的事情就會越想去做。”
“哦?你是說你在做我的搭檔的時候也愛上我了?”
“啊,啊,你很享受別人的愛,同時——也折磨著愛你的人。”萊娜抿了一口琴酒,“唔,我還是適合威士忌。”
“那麼你這次把多倫約來應該是分道揚鑣前的小聚了,怎麼還把我叫上?小心我這個喜歡折磨人的人會折磨你那老老實實的搭檔。”
萊娜笑而不答。
門被推開,酒保招呼了一聲,一個身著休閑西裝的男子四下張望著,萊娜舉起手來,“多倫,這裏!”
多倫推開椅子坐了過來,看見菲爾特,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是一陣沉默。
“聽說局裏麵下周會給我指派新的搭檔?”萊娜開口問道。
“是啊。”多倫點了點頭,“希望你的下一個搭檔會比我好。”
“那我們以後見麵的機會也不會多了啊?”萊娜碰了碰多倫的酒杯,“畢竟一有案子就要到處跑,今天在俄亥俄州,明天有可能去堪薩斯。”
“啊……是啊……”多倫抬起頭來,開朗的笑了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所以我要用別的方法綁住你才行。”萊娜將一個黑色的絨盒推到了多倫的麵前,“我閱讀了你的思維。”
多倫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個絨盒,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我知道你愛我。”萊娜將盒蓋打開,裏麵是一對戒指。
“啊?”多倫抬起頭來看著她。
“我也愛你,所以我們結婚吧。”萊娜微微低下頭來好對上多倫的眼睛。
“這……這不……我們……”
“我們什麼?你害怕有一天你會老而我卻永遠是現在的樣子?”
多倫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那麼你應該感到幸運才是啊,當你變成一個糟老頭的時候,依然有一個超級大美女愛著你。”萊娜一把抓住對方要縮回去的手,“機會隻有這一次,我選擇了你,那麼你會選擇我嗎?”
多倫沉默著,看著桌子上的那對戒指。
“不要去想時間,因為就算你選擇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有互相厭煩的一天。你要考慮的隻是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人生就是一場冒險,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答案。
所以重要的是此刻。
“我想。”多倫抬起頭來。
菲爾特撐著腦袋看著他們倆。他很了解萊娜,她一向是自信的。隻有這一次,他看見她眼中的不安以及那一刻的喜悅。
“恭喜你們。”菲爾特起身。
“你要去哪裏?”萊娜抬頭,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問道。
“啊……一個無聊的內部會議。”菲爾特推開門,走入了一片城市燈火之中。
走進電梯,一路上升,再打開門的時候,菲爾特已經到達了這座建築物的頂樓。
推開門,桌子前已經有三個人等待在那裏了。
“你們好。”菲爾特隨意地拉開座椅,“有什麼事嗎?”
“你好,海辛先生。這次會麵是為了解決您對人事調動所產生的不滿,我希望您理解這是出於FBI的內部規定。”說話的人是特殊任務部門的主管,年紀約為五十歲上下,他已經和血族打過很多年的交道了,但是真正麵對麵地見識到這位地位非同一般的血族還是頭一次。當他看見菲爾特走進來的刹那,有一種月神降臨的錯覺。但是多年的經驗幫助他隱藏了自己的情緒,擺出公式化的姿態希望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菲爾特看著他,笑了起來,手指不斷按摩著下巴,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海辛先生?”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主管不由得開口希望得到菲爾特的回答。
“我想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菲爾特攤了攤手掌,含笑的目光讓這位已經經曆了半個世紀人事的主管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
“什……麼?”
“我雖然掛在你們FBI的名下,但是事實上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菲爾特用不以為意的目光掃過主管有些發白的臉,“哦……不隻是FBI,包括日光法典,如果我想什麼時候退出都可以,對吧,格雷大法官?”
名叫格雷的血族法官點了點頭,非常恭敬地說:“是的,海辛大人。如果您決定退出日光法典,作為您的血係我們都會退出。”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主管連忙伸手,但是菲爾特卻站了起來。
“不要來挑戰我,先生——你還太年輕。”菲爾特推開門走了出去,隻留下一整個房間的沉寂。
幾十秒的沉默之後,主管咽了咽口水摸著自己的額頭道:“這可怎麼辦啊?海辛家族與拉爾森家族號稱血族雙壁。拉爾森已經拒絕了加入日光法典的邀請,如果連海辛家族也退出的話,這個法典就沒有約束力了……到時候……”
在這個房間裏的第三個人就是羅廉的BOSS。
“我倒覺得根本沒必要將D博士調離。我們一直希望有人能夠呆在菲爾特的身邊取得他的信任並且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但是一直以來沒有一個探員能夠真正做到。”
“你是什麼意思?FBI的原則……”
“FBI的原則不重要,我們特殊任務部門隻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維護人類與血族的平衡。一直以來我們總想給菲爾特拴上韁繩讓他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這種想法太天真了。他所代表的力量與威信是我們難以想象的,這樣的一個男子又豈是我們能夠駕馭的?”
“你的意思是說讓D博士繼續留在菲爾特的身邊?可是……他現在已經站在菲爾特那一邊了啊!”
“但是他還是人類,”BOSS對這位主管的死腦筋已經開始感到無奈了,“隻要他還是人類一天,菲爾特就會站在人類這邊。”
“如果有一天菲爾特轉變了他呢?”
“那麼我們就再沒有約束菲爾特的籌碼了,或者說,菲爾特一直都是自由的。隻有他願不願意站在我們這邊而已。”
主管愣住了,看了看窗外的銀月,閉上眼無奈地點了點頭。
羅廉躺在床上。
他以前總是覺得很累,案子很多,沒有自己的時間。忙起來的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夠長睡不起……但是今天,他看著天花板,手裏卻握著手機,隨時,局裏的調職通知都有可能到來。
手機震動的第一時間,他便接通了電話。
“你在等BOSS告訴你你被調職了?”那一刻,羅廉可以想象對方一邊夾著電話,一邊行走在大街上手指掠過那些棕櫚樹的模樣。
“是啊,可是下班時間都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職業評估報告上繳延期了。”
“為什麼當他們問你是不是愛我的時候那麼大方的承認呢?”
羅廉笑著翻了個身,“因為那是一個事實。科學家可以拒絕任何事情,卻無法拒絕事實。”
“不要等調職通知了。”汽車鳴笛的生意你從電話裏傳來,恰好窗外也想起了同樣的聲音。
從床上爬起來,羅廉來到床邊,拉開窗簾,果然看見菲爾特站在對麵仰著頭看向自己。
“啊?為什麼?”
“因為沒有人會將你帶離我的身邊。”
羅廉笑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菲爾特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的繁星,似乎在思考又或者在向往什麼。
而此刻,菲爾特看著自己,仿佛他就是那一片星空。
如果可以,羅廉希望他和他能夠永遠停留在此刻。
“D博士!D博士!出事了!”在外麵趕論文的阿爾伯特忽然衝了進來。
“怎麼了?”羅廉回頭,下一秒,菲爾特出現在他身後的窗子上。
“那個……凱文打電話來說卡梅洛教授出事了!他……他……”阿爾伯特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他怎麼了?”羅廉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感覺。
“他被人發現暈倒在研究室裏,送進醫院之後就沒有意識了!”
“是哪家醫院?”菲爾特緩緩走了過來,不緊不慢的語調幫助阿爾伯特有條理地組織起了語言。
“國立醫院。”
“我們走。”菲爾特拉起羅廉朝門外走去。
羅廉坐在車上,握著拳頭,指節發白。
菲爾特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則覆在羅廉的手背上,“先不要多想,到醫院問清楚了情況再說。”
羅廉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當他們來到醫院裏,卡梅洛教授醒過來了,但是卻像個三歲孩子一樣哭鬧著。
作者有話要說:該讓真正的大BOSS登場了……
我不知道為啥有人猜想歐利文是大BOSS……我還打算哪天讓他為了羅廉與菲爾特連成一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