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秦書起身衝著蘭念深深的鞠了一躬,蘭念知道,他這是在托付,將他病重的父親托付給了自己。
看著秦書義無反顧的轉身,然後踏步走向那被燭光映襯的有些昏暗的門,秦如山想舉起那隻嶙峋的手,想要挽住在他心中那還沒長大的孩子,可他發現自己的手臂上就像托著一整個世界,沉重的讓他無法抬起,聲音卡在了嗓子,被淚水湛濕發出的隻是嗚咽聲,於是他的目光轉向了蘭念,透露出乞求,那是在乞求蘭念攔住自己已經無力挽留下的兒子,那種悲愴讓蘭念看的心突然像針紮了一樣的疼痛。
燭火忽然閃動了一下,那是蘭念飄向秦書時帶起的風,在下一個眨眼,蘭念已經到了秦書的麵前,輕展手臂,蘭念在錯身的一瞬間右手已經探進了秦書的衣服下擺,那幾個天雷和爆元丹赫然出現在了蘭念的手中,整套動作一氣嗬成,直到蘭念用手攬住秦書,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麵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不要任性,秦書,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相反,隻能把自己推向絕對的死地之中。”蘭念的臉色有些嚴肅,但心中卻非常欣賞這個孝順的孩子。
“還給我,你讓我去!”秦書帶著哭腔的聲音響在蘭念的耳邊格外刺耳,這時候他的表現才像一個孩子,會委屈的哭,會幼稚的堅持。
蘭念將滅殺天雷和爆元丹隨手裝進了自己的口袋,他現在不可能還給秦書,也暫時不會還給秦如山,這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你先冷靜一下,秦書,我答應你會將你家的事情處理妥當,你相信我。”
“一介莽夫,你覺得這樣能救你的父親你的姐姐嗎?”一直沉默的花若雪終於開口了,明顯的怒氣充盈。
聽見花若雪的開口,秦書終於不在吵鬧,轉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花若雪咚咚的磕頭,嘴裏說道:“求求哥哥姐姐你們救救我父親,救救我姐姐吧,我這輩子做牛做馬還你們的恩情!” 聲音在微暗的屋子裏顯得如此清晰,像是響在了兩人的心上,那種悲傷和無助讓花若雪的眼睛有些濕潤。
蘭念一把扶起了秦書,替他擦掉了眼淚,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鄭重的衝著他點了點頭。
這是一種承諾,雖然身處在離自己的屬地很遠很遠的地方,人地生疏,可蘭念決定幫他,竭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幫他,這種真摯的父子之情是蘭念非常看重,也許是前世的經曆還深深的影響著自己,秦如山對稚齡的秦書那種深深的愛意,秦書對病重的父親拳拳的守護,讓他仿佛看見了那些年雪夜裏自己的父親背負著自己艱難的前行,為了省下自己的學費每日啃著饅頭艱難度日的情形,這是人世間最偉大的情感,沒有之一。
花若雪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她真的害怕蘭念開口拒絕,看著有些開心起來的秦書,花若雪冰冷的麵容竟然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隻是那深埋在眼角一絲的晶瑩讓蘭念有些疑惑,是感動於眼前的父子嗎?還是想起了心中不願提起的曾經?
拉著秦書回到了父親的床前,蘭念將他輕輕的按在了床上。
依著自己的父親坐下,秦書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吞吞吐吐的說道:“讓父親擔心了,我不會去做傻事,你也一定要好好養病啊,哥哥姐姐兩個人說了一定會幫咱們的。”
秦如山放在床上的手微微的動了動,秦書很懂事的將父親的手拿起來輕輕的放到了自己的臉龐,看著自從出事以後越發蒼老的父親的麵容,秦書的淚水又一次流了出來。
“秦書,你是一個好孩子,看著你能這樣,我沒有生氣,我很欣慰。”秦如山輕輕擦去秦書的淚水,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他的目光有些迷離,仿佛又看到了兒子小時候調皮以後被自己打,大聲的哭泣以後被自己這樣的擦去淚水,又聽到兒子小時候幼稚的揪著自己的胡子大聲的告訴自己別害怕,等你老了我保護你,那幼稚的童音還回蕩在心中,可世界,已經變了模樣。
這是一幅溫馨的畫麵,雖然淒苦,但是溫暖。
“啪!”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溫馨的畫麵,蘭念幾人同時回頭,蠟燭被從洞開的門口吹進的風吹得有些飄搖,一個身著藍袍的瘦小身影裹著凜冽的春寒走進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