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曦有點眉目了,試探性地問道:
“你?你真的是老胡?”
此人點點頭,輕輕回答道:
“是,是我!想不到,你去了縣城當差,竟然連老朋友都快不認識了。”
老胡竟然變成這樣了,張曦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但是,不就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張曦掏出手機打亮之後,在老胡麵前來回晃動幾下。老胡嫌刺眼,用一隻手遮住亮光。張曦這才看清楚了,此人的確是老胡,因為多年的麻友,張曦隻要看一眼就記得,就像手一伸、一摸,就知道是三餅還是五條。
“這是你家裏嗎?”
張曦雖然和老胡是多年的麻友,但他從來沒有去過老胡的家裏,也不知道是一個人還是有家有室,因為張曦從來不打聽別人家的家事。這會兒,居然問起這地方是否是老胡的家。
張曦覺得,這種地方更像是老胡的家,要是換上幹淨、明亮的地方,你要是說是老胡的家,張曦還真有點不相信呢。
“不是!”老胡淡淡地回答,沒有了先前的那股子熱情。
“如果是別人的房子,那這房子又是誰家的呢?”張曦自言自語道。
“管他是誰的呢,反正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你說誰?誰永遠不會回來了?”
“你也是認識的,而且還是老夥計呢。”老胡說道。
“老夥計?你可是要明白點!我怎麼老是聽不明白你說話呢。”張曦有點生氣。
“有煙嗎?”老胡朝張曦煙,以前打麻將也是這樣,老胡抽煙,但從來不買煙,見到張曦就像今天這樣,開口就問“有煙嗎?”張曦掏出香煙連同打火機一並遞給老胡。
老胡吸一口煙,淡淡地說道:
“老方,--方愛糧!”
“轟!”地一聲,張曦當場木立,什麼話也不說了。
老胡走下床,窸窸窣窣到處找了一遍,在一個角落摸索到一截小蠟燭,爾後點燃了,坐在床沿上哽咽著說道:
“她走了之後,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盜賊洗劫一空……”
“那你呢?”張曦的意思很明白,--你的、你老胡的家呢?
老胡顯然聽出了張曦的畫外炫音,有氣無力地說道:
“其實,你們沒有人知道,我是方愛糧的丈夫……”
此話一出,當真如石破天驚!
--這、怎麼可能呢?
張曦死死地瞪著老胡。
“找一個地方坐吧。”老胡仍舊像招呼老熟人一樣招呼張曦。
“不可能吧,老胡,你是在開玩笑吧……”張曦顯得極為憤怒,因為他張曦認識方愛糧有十幾年了、而認識老胡則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而且老胡還介紹過好幾單生意給張曦。雖然,張曦從未去過老胡的家裏,但是張曦想象的出來,老胡也是“光杆司令”--沒有老婆家室,因為很多時候,麻將打到深夜,老胡從來就沒有人催他回去睡覺,就像當年張曦在墓園一樣,無論晚上麻將打到幾點,除了墓園的鬼來催張曦睡覺之外,催張曦睡覺的人可是沒有一個的!
“嘿嘿!”老胡冷笑一聲,“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說著,老胡招呼張曦:
“你跟我來!”
張曦對屋裏的一切,當然除了方愛糧的臥室之外,都了如指掌。可是,現在,老胡偏偏帶著張曦走進了方愛糧的臥室。屋子裏沒有燈光,老胡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啪”地響了一聲,突然屋裏的電燈亮了起來。
“平時,我都不開燈!”老胡含糊地說道。
燈光照亮處,張曦突然發現一張桌子上有一團腥臭的東西,那東西在暗夜裏發出的臭味當真是駭人。張曦走近前去,問老胡這是什麼東西?
“我平時就是吃這些東西。”老胡說。
張曦倒退一步:
“這麼說,剛才在我前麵一閃而過的人影就是你了?”
“可是,我並不知道你來鎮上了。”老胡說,“你怎麼會大夜裏突然來到鎮上呢?”
張曦沒有立即回答,隻是驚恐地望著老胡,因為老胡的手上正拿著一把刀,一把帶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