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姝婭公主,今日前的唐府少夫人,從此以後就什麼都不是了。
唐晟野休妻的消息立即就在坊間被傳的街知巷聞。且不說那些本就閑閑無事的三姑六婆,就連街口巷子裏嬉鬧的孩童也對此事知之甚詳。
不得不說,本就在出嫁那日就已是被眾人當成笑柄的姝婭公主,今日之後,真的徹徹底底地成為了紫龍國皇室的醜聞。
昨日,因為唐府眾長輩的及時趕到,方才險險地救下了姝婭的一條命。如若不然,在唐晟野那般盛怒的狀態下,如何能夠放過她!
但是,唐晟野也正是因此給這樁婚姻找了個好借口。
唐趙氏,姝婭,有夫唐晟野,因其善妒,竊盜,故立此休書休之,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
在意識到自己終於得救之後,姝婭尚還來不及欣喜,哪會想到唐晟野怒氣衝天地從書房內折返,而看清他手中的東西後,她登時大驚失色。這個時候,她能夠想到他手裏的東西,除了一紙休書,還會有什麼。
“不!”她急得大聲嘶吼。
唐晟野冷冷的俯視著她,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竟隱隱透著一股放鬆的姿態,但更多的還是冷漠,像利劍一般再在她已然不再堅硬的心髒上又刺上一劍。
鬆開了捏著宣紙的指尖,休書穩穩地飄落在她的身前,唐晟野向圍在周身的眾人淡淡地掃了一遍,隨即連看都不再看那個瘋了般的女人一眼,轉身往書房走去。
姝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連夜離開唐府的,隻是她哭紅的眼睛依稀看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沒有憐憫,隻有幸災樂禍與如同唐晟野轉身前的那種冷漠。
她的嘴角淒然一笑,顯然這些人之所以會趕來救下她,也不是出自真心實意的。唐府,本就人心淡薄。這些,在她嫁入唐府那日起,就已經發現。
她已經在大街上遊蕩了多久?若是她沒有記錯,被唐府的人趕出來時,還是在醜時上下,此刻驕陽正烈,是已經巳時了吧,摸了摸亂叫的肚子,再看著周遭的人,投來的令她難以理解的厭惡表情,她委屈地強忍下了眼淚,她不曾得罪過這些人,為什麼這些人要用這種眼神打量自己!
經過包子鋪的時候,撲鼻而來的香氣令她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她堂堂一國公主,現在卻淪落到掏不出一枚銅板……
“去去去,臭要飯的!”怎知她方才湊近,想要挨近些聞聞那香氣,渴望著自己能夠聞香果腹,卻被本來滿臉笑容,瞧著她湊近後立即變得凶神惡煞的老板嫌惡地出言驅趕。好像她果真如老板口中的臭要飯的一樣。
其實老板說的沒有錯,因為自昨日被清流“請”到悅饗館對她進行一番淩辱後,她根本就還來不及沐浴更衣,身上依舊黏嗒嗒的,又恰好在書房前瞧見唐晟野與即墨皓辰的那番激烈打鬥,一時心中疑惑,想要探聽探聽這二人到底是什麼情況,怎知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她又如何能料到自己就這麼被唐晟野給休了呢?
所以,她現在這髒亂的模樣,在他人的眼中真的就與街上的那些乞丐無異。
當即墨皓辰正著手準備今日就帶蠻兒離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杜言匆匆趕到,附耳與他簡述了一番昨日自他離開唐府後唐晟野發生的事情。
即墨皓辰忍不住蹙眉,抬眸望了一眼正坐於窗邊發著呆的蠻兒,心裏隱約也猜到了唐晟野這麼做的意圖,所以他更得抓緊時間帶蠻兒離開不可。
“咦?”還未收回目光,卻見她突然動了身子,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他不解,立即起身往窗邊走去。
瞧著她轉過頭來,麵上那驚訝的神情,即墨皓辰往下望了望,在瞧見下麵那個也許是令她驚訝的人時,僅是眼裏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卻並未露出什麼太過震驚的神情。
“皓辰,那個人好像……好像是姝婭公主。”她迫不及待地對他說道。
“恩。”他僅是輕應了一聲,又道:“蠻兒,我們該啟程了。”
想起今晨他方才說要回青窠國,現在就已經要啟程了?她原本以為最快也該是明日才對。心中雖是這麼想著,但她還是如他所願地點了點頭,再望了眼街道上那個漸漸走遠的背影,就著即墨皓辰遞來的手臂起身。
“啊!”樓下一聲疾呼。她再看,就是見到姝婭被一群人給強行拽走的一幕,蠻兒莫名的心底升起一陣不好的感覺,忙道:“皓辰,她好像遇到地痞流氓了……”
他蹙眉,道:“那又如何?”她是心軟嗎?為什麼不想想從前那個女人是如何費勁心思,陰險惡毒地想要取她Xing命!
蠻兒沒有說話,但眼底的意思卻很明顯,她希望他能夠去看一眼。其實她也以為自己可以狠下心的,但不知為何就是說服不了自己。也許是因為……她其實比杜言更早知道他方才向即墨皓辰簡述的事情吧。
今晨她下樓的時候,悅饗館樓下大堂內就坐滿了客人,而所有人討論的事情皆是唐晟野休妻之事。她聽得出來大家話裏透著的那股諷刺與嘲笑。同是女人,就算她從前做了許多錯事,她還是覺得這個女人……很值得人同情!也許還因為她愛上的人是唐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