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蘇然都會出城3個月,到300裏外的藥穀采藥、煉藥,藥穀底部景色宜人,珍奇藥品眾多,上層卻常年毒氣環繞,要想下穀,一年隻有一次機會——彼時有半刻鍾毒氣相對稀薄,服用解藥可入穀,出穀卻要等到3個月後。自12歲初次下穀,四年來蘇然從未見外人,皆因劇毒難抵,解藥更難煉製,但這一次,偏偏遇見了合一莊莊主王玉書。
合一莊乃玄莊後天下第一大莊,王玉書年紀比釋夜還小,18年紀已與釋夜江湖並列,眼高過頂的釋夜對其也是感歎“願與之一戰”。
穀底相遇時,蘇然曾動過是否動手的念頭,但又想到其雖孤身下穀,穀外應也是隨從等候,且王玉書雖模樣清俊瀟灑,看似翩翩君子,傳武藝已入頂尖,手底暗衛過百,近年來,釋夜雖建功無數卻不及預期,也是因為王玉書聯合白道阻攔,這樣的人,蘇然若動手,並沒把握。
不能為敵就隻能作友,蘇然雖出自無上城,但江湖中極少露麵,謊稱姓林名洛,乃林詩柔弟子。
“姑娘竟是林仙傳人,豈不是這藥穀主人?玉書叨擾”初遇,王玉書便覺佳人不俗,白衣無暇,蓮般純淨卻淡淡疏離,如今知竟是林詩柔傳人,驚奇萬分。
林詩柔出自藥穀,15年前四處遊醫救人不分正邪,醫術無雙更是醫德卓越,在一手救治丹霞鎮瘟疫後,被稱林仙,後嫁玄莊莊主白一玄為妻,珠聯璧合,可惜10年前,無上城宮主釋無天舉全宮之力夜襲玄莊,縱玄莊奮力抵抗,江湖同道得知消息後紛紛援手,大戰3天後,玄莊還是被滅,白一玄戰死、林仙自盡。
“10年前....”想到玄莊,蘇然氣息一冷。
“林穀主!”看蘇然麵色,王玉書隻覺其想起師傅慘死,出聲喚回。
“舊事,不提也罷。王莊主怎會入穀?”收起心思,蘇然淡淡問到,全然不以對方乃白道第一莊莊主身份恭敬。
“家父被西域惡僧冥蛇所傷,入穀為采藥”
前日是聽聞合一莊老莊主王千緣重傷西域惡僧,沒想到自己竟被冥蛇所傷。惡僧出自西域,一身功法邪門尤其擅長毒藥、偷襲,冥蛇則為其秘密武器,中冥蛇毒者,1時辰內化水而亡。
“合一莊好手段,王老莊主身中冥蛇毒竟未亡,怕是那百草老人亦為莊主所用”,江湖中,能緩其毒發者,除蘇然,則隻剩下當代神醫,百草老人,而要徹底救治,法門的確在藥穀。
“林穀主,百草老人乃玉書忘年之交”
“莊主可知這解救之法凶險異常,要解冥蛇毒,唯一方法則是冥果,冥果一次隻有一顆,不日將熟,被冥蛇王年年守著,隻等吞食續命”要不是顧忌冥蛇王,這冥果蘇然早就采下。
“謝穀主提醒,玉書知曉,還請穀主告知冥果位置和準確成熟時間”
蘇然沒有說話,隻靜靜看著王玉書,“合一莊委實厲害,將來大計實施,是個強敵,王玉書若是喪命冥蛇王,倒是省事,但王玉書如今知道自己是藥穀穀主,如果自己再幫他救了父親,以後布局,有助啊.....”短短片刻,蘇然雖麵色如常,心裏卻百轉千回“幫還是不幫?”
“穀中西南山洞,半月後可采。”打定主意,“借力!”
“尚有半月,看來玉書得幫穀主采藥磨粉,才能打發時間了”說罷,王玉書飛身10米外拿出一罐子酒,揭開小口一飲,說不上的瀟灑風流,蘇然想到其孤身下穀取藥,定知凶險,卻帶酒下穀、悠然自得,麵色坦然,嘴角一笑如暖陽,一時間有點走神—無上城冰冷,自己身負血仇,從不敢想哪日,自己亦能坦然而笑。
“穀主可飲酒?”王玉書似不察蘇然異常,隨手將酒一遞。
“桃花釀?莊主好品味,隻是我從不飲酒”酒能亂人心腸、引人真情流露,蘇然從不輕嚐。
“穀主好見識,這桃花釀可是莊中一品酒師取望月山頂子時桃花所釀,不飲可惜”王玉書說罷又是一口。
“莊主自便,我先回屋”蘇然不想再聊下去,隨即往穀中唯一竹屋走去。
“林洛,你究竟是何打算?”望著蘇然背影,王玉書嘴角笑容依在卻心中一沉“林仙弟子,身負師仇,知曉江湖諸事,江湖卻不知有你......”隨即,王玉書飛身穀中湖心巨石,隨身一躺,飲酒自得。
入夜,明月高照,蘇然在竹屋小院晾著新出的草藥,瞥見湖心的王玉書,他依然躺著,酒應該喝完,白衣映著月光,周身被淡淡光暈籠罩,足見內力之強,與釋夜不遑多讓,隻是此刻為何散發功力?難道是怕石頭髒以內力抵之?想到這,蘇然突然莞爾,連自己都未曾察覺。
那邊,王玉書也在看著蘇然,哦,林洛,佳人有條不紊處理著草藥,看步伐知其不懂武,有時累了纖手輕擦微汗,與這藥穀、竹屋構成穀中絕美,明月皎潔也隻能為景,突然一笑,是遇到什麼高興事?王玉書察覺自己心思,這感覺很奇怪,今日不過初見且這林洛對己明明防備,心思也難猜,可自己對她的好奇竟是前所未有,也罷,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