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林邦被推了出來,臉色蒼白,雙唇緊閉,隻有那雙眼睛仿佛在尋找著什麼,我跑了過去,急切地撲到他麵前說:“我是淑媛,我是淑媛!”林邦眼裏立時溢出了淚水,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醫生攔住了我說:“病人需要靜養休息,請暫時不要打攪!”說完就把林邦推走了。
大勇上來勸慰我道:“嫂子,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呢!”
回到家裏,我嚎啕大哭,林邦怎麼成這樣了,才兩天沒見,就成這樣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一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匆匆地趕到了醫院。
快到病房門口時,兩個換藥的醫生從裏麵出來了,一個惋惜地對另一個道:“真是可惜,這麼英俊的一個男人,雙腿就要廢了!”
什麼?我心裏暗暗吃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慢慢地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林邦正躺在病床上,大勇在旁邊默默地坐著,見我進來,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把帶來的燉湯輕輕地放在了床頭的小櫃上,然後慢慢地在病床前坐了下來,林邦的氣色很不好,嘴唇發白,精神疲憊,見我坐了下來,他從被子裏伸出了左手,我用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這隻手,並把它貼在胸前,林邦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淑媛,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靜靜地看著林邦,點了點頭,表示洗耳恭聽。
林邦緩緩地說道:“淑媛,我對不起你,這次抗洪我受了很重的傷,恐怕很難複原,你離開我好嗎?我不想拖累你。”
我驚詫極了,呆呆地看了林邦好半天,然後問道:“你沒發高燒吧?怎麼盡說胡話。”
“沒有,我很清醒,我不想拖累你,你離開我好嗎?”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道。
林邦不再說話,把頭轉向了裏邊。
我悄悄地退了出來,看見大勇在不遠處坐著,我衝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哭著咆哮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大哥要我離開他?”
大勇紅著臉囁喏道:“大哥在這次抗洪中,在水中泡的時間過長,雙腿嚴重感染了,大夫說如果抗感染治療沒有效果,就要考慮手術截肢,否則隱患無窮。”
“什麼?”我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大勇見我情緒不好,便叫史虹陪我回家。
回到家,我愁腸百轉,淚濕枕巾,輾轉難眠。
我該怎麼辦?
我不想麻煩肖放,況且這事也不能麻煩他。
我突然想起前年去濟南演出遊覽過的靈岩寺,那裏有一個得道高僧,法號慧空,道行高深,善於為人排憂解難,算來路途不算遠,我不如去靈岩寺找他指點迷津。
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行囊直奔靈岩寺。
行前,我把麟兒暫時托付給了史虹,請她幫忙照看。
經過五個多小時的顛簸,中午時分,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靈岩寺。
靈岩寺的香火依然旺盛,善男信女們在佛殿前焚香叩拜,虔誠無比。
慧空法師眼睛微閉正在正殿打坐,口中念念有詞。
我拿了幾柱香走到佛像前,暗暗祈禱一番,然後把它們插進了香盒裏,又在蒲墊上對佛像虔誠叩拜。
到了齋飯時間了,大殿的人漸漸散去,而我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仍靜靜地跪拜在佛像前。
這時慧空已經打坐完畢,見我仍留在大殿,緩緩向我走來並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有何煩惱可先用齋飯,稍後老衲自會幫你指點迷津!”
我站了起來,隨慧空進入齋廳用膳。
用畢齋飯,我隨慧空來到一處僻靜的偏殿,把壓在心頭的所有煩惱一並倒出。
慧空自始至終沒有說話,隻是邊微微點頭邊聽我講述。
聽完我的述說,慧空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請隨我來!”
慧空把我帶到了寺院中兩棵高大挺拔的古槐前。
這兩棵古槐足有幾米寬,粗壯的枝條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慧空緩緩道:“這是寺中的兩棵千年古槐,也是雌雄雙槐,雖曆經千年滄桑,依然相依相偎啊!”
麵對這兩棵千年古槐,我的心深深為之觸動,我清醒了許多。
是啊!我和林邦彼此心心相印,如同比翼鳥、連理枝,還有什麼邁不過去的溝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