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裏彌漫這一種腐爛的味道,吃著屍體長大的老鼠絲毫不怕人,猩紅著一雙眼睛尋找著下一個食物。
在牢房的深處,寂靜的隻聽見滴水的聲音,“滴滴,滴滴……”。在石牆上一個著一身白衣的女子披散著一頭長發被粗重的鎖鏈鎖住了手腳,女子的肩上不斷在滲出血掩蓋住已經幹掉了的血,白衣上仿佛開出了一朵妖冶的花。
她已經在這裏待了三天,沒有一個人過問。
長發遮住了一半的臉,隻剩下一張顛倒眾生的側臉揚起,盯著牢裏唯一的一個頭般大小的窗,看的出神。
塵埃好似在陽光下翩飛。
“海棠,這裏你可待的習慣?”喚作海棠的女子有些遲疑的回過神看著倨傲的站在鐵門外的女子。
女子一身金黃色的百鳳朝陽袍已經顯示了她的身份,本來一張清麗的臉,卻塗了一張鮮紅的唇。
海棠都忘記了,她被那張曾經無害的臉騙了多久。
“今天是我的冊後大典,得到了我一直想要的東西,海棠你不為我開心嗎?”
“你不用太難過,我會好好照顧玄奕的。你不會還在等著他吧?他現在可是忙著收拾你們木家呢。”
“海棠你別怕,你嫁給了皇上,也就不必受連累。我會求皇上念在我們姐妹情深給你一個全屍的。”
“海棠你看我的肚子裏,現在有了一個小生命呢。”
她嘲弄般的看著海棠一字一頓的說,殘忍的看著現在被她踩在腳下的女人,心裏閃過強烈的快意。
海棠揚起頭扯出笑說:“如此便要恭喜你了,雨秋。”話可以說的漂亮,可是心裏那種密密麻麻如針紮的感覺已經壓的她喘不過氣了。
真是諷刺啊,她木海棠以為的如意郎君要抄了她們滿門呢?
其實在他那一箭射穿她的肩時她就應該明白死心,那個曾經寵溺不過是他的虛情假意,為的不過是借著她扳倒木家這棵大樹。
她還記得他冷著的一雙眼看著他麵前的父親,嘲諷的說:“木將軍,怎麼樣,下一箭不會隻是肩這麼簡單。你還是把兵權交出來的好。”
她捂著胸口,隻覺得心都要被揉碎了。怎麼會是這樣?
父親抱著她,看著她蒼白的一張臉,低低的說:“海棠她等了你三年,她這樣喜歡你,你何必為了一個兵權這樣對她。你要的給你便是,何必招惹她?”說到最後幾乎是低吼。
“那是她傻,與我有什麼關係?莫非木將軍是傻了不成,如果不是為了她,你會這麼輕易妥協。木將軍也是三朝老將了,豈會太輕易扳倒你?”騎在馬上的公子玄奕好笑的看著前麵的人。
是她傻,不過一麵就足以讓她傻下去。
一滴淚順著臉頰就滑下來。
“海棠怕是想遠了。其實我來呢還給你帶了份禮物,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呢?”陸雨秋斜著眼看了下身邊的獄卒,獄卒會意打開了門。
身邊的太監手裏提著一個暗黑色的口袋,放在地上打開。
海棠止不住的顫抖,那離她不過一步的距離正是她父親的頭,緊逼的眼看不見他一輩子捧著嗬護的女兒。
她從來沒見過娘,可是父親卻給了所有的愛。
他給她種了一片海棠林,說她娘生前最喜歡海棠;他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害怕他被人欺負手無縛雞之力;他說我們木家的千金很美以後要嫁自己喜歡的人……
很多很多,可是現在一介忠良,為國多次戰死在沙場,竟然被砍頭,被一個太監提著。
海棠以為已經幹涸的眼眶裏湧出止不住的淚,她幹枯的一張嘴,哭的連聲音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