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何寄語的意料,Simon竟然不是公子哥兒來玩玩的架勢。
來的第二天,他就召集整個公司開會,表示要將雜誌轉型。有幾個方向,一個是轉到新媒體,用紙媒的資源做新媒體的事兒;一個是仍然做紙媒,但不做滿大街都是的生活類、財經類雜誌,而是轉型做其他。
有人提出反對,認為紙媒本身就是夕陽產業,再轉型似乎也於事無補。
Simon頓了頓,提了一個問題:“你們知道,美國發行量最多的雜誌是什麼嗎?”
無人知道。
“釣魚雜誌。”Simon剛說完,舉座皆驚。
Simon侃侃而談,紙媒之所以在國外麵臨窘境,但依然不會滅亡,第一是取決於外國人良好的閱讀習慣;第二,的確也是他們的雜誌做得好,細分市場,在某個領域裏做到最好,自然會吸引它固定的讀者群,而不用麵麵俱到做百家講壇。
這樣的Simon,是何寄語完全陌生的。她怎麼都無法將眼前這個有想法、有執行力的上司,和十年前那個牽著她手走很長山路的小男孩聯係起來,也無法將他和那個在她家裏說出“如果你承認你後悔了,我可以收留你”這樣話的男孩聯係起來。
這個會開罷,公司裏一直彌漫著的花癡氣氛才逐漸減退。人們終於發現,他們來公司,是上班做事,拿錢替老板幹活的,而不是來釣金龜婿的,而且這個金龜婿明顯也不是好釣的。
從同事們的嘴裏,何寄語才知道,Simon在國外念的是哈佛的商科,全A畢業,還拿到過美國最大媒體的offer,至於為什麼要回國發展,簡直就是一個迷。
Simon沒有單獨找過何寄語,在公司裏碰到,也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氣。何寄語一瞬間的失落過後,覺得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
這天,何寄語一個人留在公司加班。她被編輯部主任指定,代表生活版塊的編輯,出具一份報告,根據五年來讀者調查的數據,列舉哪些欄目是他們感興趣,並且有可能以此為基礎,可以做細分類雜誌的。
因為數據都在公司網絡的數據庫裏,何寄語隻能熬夜加班。偌大的辦公室裏,隻有何寄語一個人,和一杯又一杯的咖啡。
9點半的時候,最後一包速溶咖啡喝完了,何寄語困得實在不行了,隻能趴在桌上小憩幾分鍾。忽然,聽到腳步聲,她嚇得立馬抬頭,赫然看到Simon打開了前台的門進來。
他明顯愣了一下,如同何寄語看到他進來,也愣了一下。
“家裏的鑰匙,忘在辦公室了。”Simon算是解釋。
何寄語嗯了一下,抬頭繼續對著電腦。
Simon進入辦公室,拿了鑰匙,關上門,徑直從何寄語身旁走了過去,連“再見”都沒有說。
一分鍾後,他又折回,關上何寄語的電腦:“起來,跟我走。”
何寄語急了:“我還有一點點,馬上做完了。”
“明天早上再做。”Simon不悅地說道。
“你什麼態度啊,我這是在替你打工。上司看到下屬這麼賣力,非但不高興,竟然還要發脾氣。”何寄語簡直無語了。
坐在Simon的車上,夜裏的街道挺空,蘭博基尼開得飛快。
“你要帶我去哪兒?”何寄語終於忍不住問道。
Simon不說話,專心開車。
幾分鍾後,車子停在一個小小的酒吧前。
何寄語跟著Simon走進去,這算不上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酒吧,裝修得很有戶外風味,滿牆西藏、尼泊爾、土耳其等地的明信片,頭頂上還掛著藏族的經幡。
老板出來招呼:“Simon,這麼晚還帶朋友過來啊!”
何寄語盯著老板看了半天,忽然驚喜地大叫:“大草!你是大草領隊!”
老板反複打量著何寄語,也認出了她:“嘿,你是那次浙江山區跟我們一起采訪的那個大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