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束慌亂(1 / 3)

“你好,我來裝電腦的。”一個穿玫瑰紅色襯衫皮膚白皙的高個子男人透過門的縫隙對我說。

我看了一眼他隨即開門,低聲說了一句:“好”,然後便默默走進屋裏,用手指了指昨天剛送來的電腦紙皮包裝,“在這裏。”然後又默默拿著音箱走進房。

“哦,裝哪裏。”

“這裏。”我指了指一個空位,其實家裏就十來方一眼便看完。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這種不安又不知所措且夾雜著一慣的膽怯的奇怪性格讓我自己對自己失望。我的爸爸也在現場,他什麼也沒有說,因為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膽怯”不言而喻,於是男人自己裝自己的,我和爸爸則坐在一旁,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這樣坐著,好像在看電視,其實誰也知道誰也沒有在看電視,這種坐是難受的,空氣中被電視的聲響填滿,即便這樣我也是小心翼翼的呼吸,肌肉緊繃而略顯僵硬的坐著,看著男人的後背,玫瑰紅色的長襯衫格外耀眼,他的背很大,很有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屋裏除了電視響聲再無一絲蚊子飛過的聲音,在我看來是鴉雀無聲的,可我極力在假裝正常,假裝一切正常,可這種可怕的靜是連外人也可以輕而意舉就察覺的。男人轉了一下身,扭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我假裝一切正常的看電視,像爸爸一樣的極力的假裝淡定,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男人看了兩看,回過頭繼續安裝,這時的我越發焦慮,想要立即做些什麼打破這一難受得叫人生厭的沉默,想要問一些有關於電腦的問題,最後什麼也沒有做。

裝電腦的事已經在我腦海裏模糊不堪,因為對於我來說這已經過了半個世紀有多。我已經從月餅廠實習了差不多三個月,接著還把人生中最後一場所考試考完了,但這不是結束,而是令人忐忑不安又迷茫的一個開始,因為這個開始我早在考試前一個月已經在焦慮了,還沒考試就開始在網上找工作,發了八份簡曆,其中一條招聘信息是一個很久沒聯係的初中同學發給我的,我抱著看了不吃虧的心態到網上查了一下,工商注冊信息寫著:成立日期11月10日,就發生在上個月的事情,我想都沒想地告訴了家人,像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一樣。我知道我隻是說出來,而已,真正去麵對的隻能是我自己。我又返回了網頁看了看,金融實習生,底薪5000,五險一金,周末休息。就這樣,我發個個電子版簡曆過去。不一會兒,隻是十幾二十分鍾左右就收到回複,回複簡單到我都快記不住了,隻記得它叫我明天去麵試。對,麵試,我很開心,真的,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就這樣順利的去麵試,不過這開心逗留的時間不超過三秒,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與害怕撲麵而來,想過N種可能,最後也不例外地認認真真地準備簡曆,認真到手寫了一封求職信,這是我二十年人生中最認真的一次簡曆製作。

態度是怎樣的,我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做的就隻能是這樣了,我說盡力嗎,好像是這樣的,但我不願承認,因為這太微不足道,小到讓人。。。。不,麵試官也覺得隻值停留三秒足矣,“是手寫的嗎?”麵試官看了兩秒,然後用一秒的時間問了我這個問題,我回了一個字“嗯。”事情過去了。

“你會幫客戶管理資金嗎?”

腦容量顯然是不夠的,我不知道我什麼是正確答案,更無時間想出什麼別出心裁的答案來,下意識的吐出一個字,會。一直注視著麵試官可是根本沒有看,隱藏,我以為我的隱藏功力是一流的。

“你會叫客戶做現貨原油投資嗎?“此去省略N個專有名詞。

停頓了三秒,對於隻有兩個人的空間來說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不能這樣下去,不然就等於自取滅亡,“額,不會。”

我隻是先回答了一下,至於剛剛發生了什麼,我是不能複述出來的。

“為什麼?”麵試官突然眼前一亮,我覺得此時我應該口若懸河地發表一些獨特的看法,然後不以為然,不過那隻是一種我希望的狀態,現實是一片空白。超過三秒了,我不得不出聲,“如果他想在短時間內做大量的投資的話。。。。。。額,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如果我還不了解的情況下我就叫他投的話,我覺得有點不負責任。”聲音是越來越微弱,這已經是我能說的所有話了。

麵試不知是在什麼話題下結束的,隻記得“還有什麼問題嗎?”這一句好像是麵試官的最後一句,我弱弱地回了“暫時沒有。“

然後我推開門,走出公司。

麵試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結束,我投身於學生時代的最後那點兒事,考試,我沒想過我會對考試這事這麼不舍,因為我把它看成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考試,最後一次聽課,最後一次坐在教科室,最後一次。。。。。太多的最後一次讓人越發舍不得,不過時間是絕情的家夥,不會為了誰而停留,1月20日,我考完了我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然後早早的交了卷,在樓梯口,沒有人會知道我的心跳已經跳到800了,麵試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了,麵試官叫我考完再找他,我不知道他不是不認真的,更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徘徊了十分鍾後,我還是打了電話過去,事情順利得有點讓人覺得不現實。明天9點半到公司。公司是一個新開的小型公司,這點我是知道的,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裝正裝上班,朝九晚五的,不過生活不會如我們想像的一般,這點我應該是早就知道的,隻是當下那句“明天九點半到公司。”讓我忘了。

我穿著正裝,唯一的一件正裝,很不自信的走在路上,我嚐試的看了看擦身而過的路人的著裝,覺得更不自信了,十分鍾的路程就可以到地鐵站,十分鍾,我很喜歡這十分鍾,因為走在熟悉的路上,唱著熟悉的歌曲,很放鬆很舒服,不過這一天的十分鍾不同,因為未知會讓人害怕的,特別是對於我這種習慣害怕的人來說更讓人害怕,十分鍾,我問了我自己一些問題,你可以呆下去嗎?你真的行嗎?我回答不知道,我希望我行,我希望。。。。我希望我真的呆下去嗎?等紅綠燈的十字路口像往常一樣大風呼嘯,我細弱的頭發從固定的馬尾散落,飛舞在我的眼前,我覺得自己好淩亂,眼神變得落莫,我更不自信了。工作是自己找的,通知我上班,這些本來是值得我高興的,不過未知的不確定又讓人不自覺的不安起來。走過馬班線後就是地鐵了,地鐵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會站著兩個穿著工作服的年青人,沒有細看但年紀可能比我還小,人們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一個人會舉起手示意,然後在人們的包包麵前掃了一下,每每這時候我的眼神都會刻意地望向前方,因為總覺不自在以致於連他們的臉都沒有認真看過,不過我表現得再如何僵硬也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因為地鐵裏的人都是行色匆匆,這隻是我的主觀想法。而我也辦法深究,我早已被那未知的不確定繚繞,不法集中注意力。

三個站的地鐵,轉了一次線,對於很多人來說這路程短得就像在家門口似的,我隻覺得不遠。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離不開家,距離在我腦海裏是第一標準,有時我有點厭惡自個兒,永遠都在索取,離開吧,我真不知道我可以去哪兒。現在還早,再過幾年吧,等我畢業了我一定要怎樣怎樣,這些是我學生時代的白日夢,總覺得世界很大,我可以去很遠,然後幹一翻大事業來,好了,現在我畢業了,大事業的影子都看不見,隻知道要找工作,不,還要不停的反問自己,反問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不變的是,我依舊在家。我不知道這該不該是件慶幸的事,幸福與悲哀我都不會分了,不過我也已經沒有時間來想這事了。

“你好。”我微笑地點頭示意,前台是一位高瘦的卷發女生,她也微笑示意,我隻見過她兩次,一次是麵試的時候,最後一次就是報到的時候,印象中她很年輕,皮膚很白,至於她長什麼樣子我懷疑自己根本沒有認真看過。拐彎處走來了一個人,正要開門進去時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來不及反應也,條件反應地微笑道:“早。”字剛落音再意識到是我一個月前的麵試官——徐經理。“早。”他也回了一字,大概是說話時嘴角會上揚吧,徐經理淡淡地吐出一個字,麵無表情談不上,微笑也談不上,我想我會把這定義為微笑吧,應該是。我站在前台停駐了兩秒,麵試官就是經理,經理還是印象中的經理,西裝筆挺,一個黑框眼睛,細看可以看到那整齊拖尾的眼睫毛,皮膚有點黝黑,一個看來年輕有為的青年,第一眼總讓那外表支撐起來的專業範給遮蔽了,那極力偽裝的穩重氣場與他年輕的外表總有點不匹配。不過重點是他是我工作上的第一個經理,出乎意料的帥氣。這是萬萬沒想到的,不過時間點不太對,工作是無法養眼的,認真工作是從小就被灌輸的,而且我也不敢怠慢,集中注意力會讓人很緊繃的,這點在我身上是毋庸置疑的,但我隻會一種學習方法,就是集中注意力聽和練。也大概是因為這樣,我給自己建起了一個保護層,也因為這個保護層讓我少了某些交流機會,哈哈,我應該改變嗎?

我跟著徐經理來到了一個位子,第二排的第二個位,每一個位子上都有一台電腦,我坐了下來,沒有什麼感覺,後來我對這個位子有了特殊的感情,我從來沒想過就這麼隨便的坐下的位子以後便成了我的工作地方,世界上有一個地方,11樓的第二排第二個位子屬於你,天大地大有個圈子收留了你,那感覺真好,感恩。

“我先給你講講公司的背景吧。”經理隨手拉開了一張凳子坐到我身旁。

“額,好。”我一本正經的微傾身體,手拿著一支黑色簽字筆,翻開了一本記事本,確實的說是一本戰績,封麵後貼著一封表揚信“***同學在2010學年第二學期末考中,獲得全級計算技術第一,此鼓勵!”每每看到都學得自己曾經是個好學生,拿這本子是特意的,希望別人看到嗎?哈哈,不排除有這想法,心機女我還是不夠級別,因為這真的沒什麼可炫耀的,不過當時挺喜歡當下的自己的,傻得夠可以。不過主要的作用的還是自我催眠的多。拿著筆一本正經的坐著,這場景怎麼這麼熟悉,上課唄,沒想到剛剛結束了學生時代的我還可以像不久前一樣,拿著筆一本正經的坐著,想想會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我們的交易平台是。。。。”專意力瞬間集中,雙眼直直地望著經理,經理還是一個月前的樣子,不過第一次近距離的注視其五官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最直觀的表現是耳朵不太管用,記憶力有所下降,經理其實就和一個普通青年沒什麼兩樣,眼睛不大不上,隻是眼睫毛比較濃密罷了,可能經理像一個普通青年這一點已經不普通了,我主觀的印象中經理不該是這樣的。

“額,最近的股票融斷,你有聽說嗎?”經理尷尬地笑了一下,經理的笑總讓我覺得是尷尬的,笑聲談不上,聲量和談話聲無差,兩聲,不多不少,然後他會看著你兩秒,似乎在期待著你說些什麼,如果不能及時說出話來,經理的眼神會轉移一下,然後又會接著下一個話題,我想這也算是話術的一種吧。他好像總想帶著你走上某條道上,而你又會因為經理的禮貌也想要跟上他,但經理的禮貌是會生出玻璃來的,清楚透明讓人不自覺的想要相信現實就是這樣的,公平而美好,可堅硬的外表讓你無法穿透其中,然後你便醒了,你知道玻璃會被擊碎的,人是不願意相信被擊碎後的美好的,所以一下便醒了。我把筆握得更緊了,笑了笑說:“有啊。”經理笑了,自然地笑了,“股票是有個融斷機製的,而我們現在在做交易是沒有漲跌幅的限製的。。。。”我不時的點點頭,假裝很認真的在聽,而實事上我是想努力地認真聽,不過總被一些不知明的情緒所幹擾。冷慧站了起來,小聲問:“經理,要點餐嗎?”經理接過餐單,寫了寫,然後遞給了我,我微笑地搖了搖頭,“你不點餐嗎?”“嗯。”我有些拘謹地說。“吳枊,你不是也要出去嗎,你們一起吧。”經理跟坐在冷慧旁邊的吳柳說,我我望了望了經理的方向,看到了他黑色西裝上打著一條藍色黑波紋的領帶,突然覺得藍色有了一點溫度。“你不點嗎?”冷慧那時候還是個留著黃色卷發的小姑娘,普通話很好聽,不過一聽就知道不是本地的,她和我一樣,個子不高,從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每天固定給大家點餐,然後走到每個人身旁收錢,她很愛笑,聲音很溫柔,她站著微笑地對我說,白焊燈的光照在她臉上光束也變得柔和了。我覺得她很親切,我覺得我們是一類人,不過後來我發現我太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