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竺葵:遇見你那麼的偶然(1 / 3)

致易叔叔:

易叔叔,您好。今天放學回來看到院子裏的弗朗花開花了,謝謝您送我的種子,它現在很健康,花朵是橘黃色的,很像傍晚的晚霞,我會把它照顧的很好,您放心吧。對了,今天英語測試,聽力我考了90分,進步很大對不對?最近壓力很大,怕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離高考越來越近,我會努力調整自己,加油!

良善4月12日

10月的申城還留有一絲燥熱在空氣中,裹著海風一陣陣的吹過。湛藍的天上飄著大朵大朵的雲,很低很低。

良善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這封三年前的信從筆記本裏掉落出來,讓她晃神了片刻,隨即便收了起來,開始整理CET-4的考試資料。中心湖圖書館永遠人滿的樣子,她坐在2樓靠窗的位子。她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下擺是百褶,輕輕柔柔的落在小腿上。陽光下,良善的側臉越發顯得柔和。

蘇白白從遠處望過來,不禁在心裏吹了聲口哨。

“今兒天氣這麼好,窩在圖書館太可惜了。”蘇白白哀怨一聲,趴在桌子上。

“小白,你怎麼沒有回家?”良善合上筆記本,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爸媽出差了,臨走的時候特地囑咐我這周不要回家,不然沒飯吃。”蘇白白是申城人,每周都要回家一晚。

她看著良善手裏的英語四級資料,咂咂嘴:“嘖嘖嘖,這剛結束軍訓你就投入到廣大知識海洋中,偉大的祖國母親表示很欣慰啊。對了,你今天不去東街嗎?”

東街是校區後門一條小吃街,良善在一家咖啡館兼職。

“麗姐孩子病了,今天休息一天。”麗姐是咖啡館老板,女兒剛三歲,上幼兒園小班。

“難得你空閑啊。走,白姐姐請你吃飯。”蘇白白胡亂把良善的書塞進書包裏,拉起她就走。

蘇白白是獨女,和良善性格不同。她是從小被寵上天的獨生子女。蘇家早年在溫州做皮革,後來越做越大,從溫州遷至申城。

開學第一天,良善一個人提著簡單的行李找到自己的寢室,進門就看到蘇白白一家。蘇母保養的不錯,是位性子很急的人,正催促蘇父鋪涼席。蘇父腆著大肚子,正吃力的在上鋪忙活。

蘇白白首先看到她,立馬接過她的東西,“我叫蘇白白,咱倆以後一個寢室啦。你叫什麼呀?”

良善也大方的笑了起來,“我叫良善,你好。”

許是良善那個真誠的笑容,又或許是短短一個星期接觸下來她身上淳樸善良的品質,蘇白白像認定她一樣,整天阿善阿善。

自從大二開始,她婉拒了易謹安的資助,勤工儉學,申請獎學金。除了學費和平時的開銷外,她還能每個月給阿奶寄回去些生活費。

阿奶年級大了,重活根本幹不了。良善不想奶奶那麼辛苦。自從失去雙親後,家裏的生活完全縮在一方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暑假回去的時候,阿善在自家院子裏打了一口井,雖說有好多人家已經用上自來水,但是憑著自己送給阿奶一汪泉水,良善真的很快樂。

如果說女孩子的友情是在物質中產生的,那麼這話完全和良善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她從沒有因為出身貧寒而自卑。相反,她活的很真誠。對朋友真誠,對家人真誠,對自己真誠,當然,也包括易謹安。

蘇白白是知道易謹安的,得知良善和易謹安的溝通是通過書信,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正巧最近換了部新手機,就把那部幾乎沒有劃痕的諾基亞2700送給了良善。

良善一開始是不接受的,忙說自己用不到。蘇白白一把塞到她手裏,“這都什麼年代了,寫信多慢啊,給易叔叔發短信!”

易謹安的手機號碼良善是知道的,考上申大的時候他就在信裏告訴過她,同在一個城市如果需要幫助電話總要比寫信快。

良善握著小小的黑色機身,小心翼翼的把易謹安三個字輸入到通訊錄裏。

隻不過,不用翻看通訊錄,那串數字,已刻在良善心裏。

對於易謹安,她是有過的自卑的。

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她幫老師整理檔案櫃,一摞摞的紙質文檔需要錄入到學校專門的電腦係統中。她看著搜索欄,慎重的輸入易謹安三個字。所有有關他在申大的信息,良善一行一行細細的看著。

原來他是計算機係的,他曾獲得過那麼多獎項,他從大二起就發起資助貧困山區留守兒童,他還沒畢業就組建了自己的公司...

原來他這麼優秀。

從那起,良善變的更加刻苦,同時她也很迷茫,對於自己的未來,或者有關易謹安的未來。

大二那年,正巧有個機會可以申請,作為交換生去維也納交流一年。

奧地利,這個山巒疊嶂的國家,有著無人不知其的音樂和歌劇。更有著著名的維也納大學,六百多年的文化史,這座大學是良善的夢想。

她想讓自己更優秀,優秀到可以和他比肩站在一起。

易謹安,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她揣著這份被時光掩埋在底層的秘密,懷念著17對遇見的那個人。

17歲的良善背著書包,小心翼翼的把信投到郵筒裏,又不放心的眯著眼睛往裏看了看。當晚霞散盡最後一絲光亮,她才慢吞吞的往家走。

村口的那隻大公雞又在嗷嗷嗷嗷的對著她叫,她斜斜的看了它一眼,今天竟覺得它光禿禿的尾巴很好看。

“阿善回來了?”出門打水的奶奶蹣跚著步履一搖一晃的。

“阿奶,不是給說過了嗎?太重了對你腰不好,不要打那麼滿。”良善趕緊接過水桶走在奶奶前麵。

“哎唷,阿善心疼阿奶,阿奶心裏頭暖啊。”

良善回過頭去,看到阿奶滿頭的白發和布滿皺紋但依舊明亮的雙眼,突然酸了鼻頭。

“阿奶,等以後我賺錢了,給院子裏打口井,就像葛二叔家裏那樣,吃水不用跑那麼遠。”

“好好好...”

隨著一老一少進屋,阿奶先去灶房燒飯。

“阿奶,我來吧。你去外屋歇一歇。”良善搶過奶奶手裏的飯鏟,熟練的翻炒兩下,看著菜的成色,遞到嘴邊吹一吹,嚐了嚐,出鍋裝盤。

兩人坐在木質小圓桌前,良善拿起一塊蒸芋頭,慢慢的吃著。

“阿善,今天學校怎麼樣?”阿奶先把所有的芋頭皮剝掉,才拿起自己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