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夔朝天啟二十九年,也是夔曆二九九九年。這一年,整個大夔朝的戰火已經逐漸平息。在殷州起事的龍閩,已經掃平了所有的勢力,唯一剩下的,便是帝都。
在過去的十二年中,龍閩東平晉州劉洗,北掃雍州吳秦,西定霍州張立,南滅汀州關燼。整個大夔朝,幾乎已全部落入龍閩手中。唯一需要的,便是讓帝都的天啟帝退位了。
在天啟二十九年,龍閩率軍包圍了帝都。
清晨的陽光灑在了帝都高達十丈的城牆上,灑在了龍閩大軍的營帳上。偶爾微風拂過,帶動枯草微微擺動。龍閩站在帥帳外,眯著眼,看著遠處的帝都城牆,若有所思。
圍城兩月,如今已然入秋。但天啟帝卻沒有任何表示。他不想做的太絕,畢竟如此一來,稱帝便名不正言不順。而且,他也知道,即便到現在,天啟帝手中,依然有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然而,他不急。大勢所趨,他已然代替了天啟帝,成為了這片土地真正的統治者。即便他手中有著可怕的力量,但他,何嚐又沒有呢?
那便耐心等待吧,等待這座曾經輝煌無比的孤城,打開它的心扉,迎接他的新主人。
在這一日的正午,帝都閉緊的城門,突然有了動靜。隨後,一隊異常豪華的車攆,從城門內緩緩駛出。明黃色的頂蓋,嵌著金色的遊龍的車頂,以及那些閹人特有的尖細的嗓音,無一不顯示著,這車攆的主人,正是當今這片土地,名義上的統治者,天啟帝。
“列陣!”軍營中,響起軍官們此起彼伏的聲音,宛若波浪在海洋中傳遞。一炷香的時間,龍閩的大軍,便已擺好了迎敵的陣勢。騎兵,步兵,槍兵,弓箭手,肅穆而又安靜的站列著。他們銀色的鎧甲,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的耀眼,似乎是在嘲笑這那隊明黃色車攆的無力。龍閩笑了笑,看著那對緩緩駛來的車碾,掀開帳篷,走了進去,自語道:“你終究還是走出了那座牢籠。”
明黃色的車隊,並沒有因為敵軍的迎敵陣勢,而有所停頓,依舊緩緩的駛向中軍帥帳。而這百萬大軍,似乎也得到了某種默契,並未阻攔車隊,反而順次讓開道路。若從空中望去,這情景,便如一條金色的巨龍,在銀色的海洋中,劈波斬浪。
大軍雖然阻攔車隊,但每經過一處,那處的騎兵,步兵,槍兵,弓箭手,都會狠狠的敬一個軍禮,這算是告別,亦或者是嘲諷?
車隊來到了中軍帥帳旁,便停了下來。一個身著金色龍袍的中年人,從中間的八駕車碾中走了出來。筆挺的鼻梁,飛揚的劍眉,星辰般的雙眸,這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他那並不高大的身軀,散發著強烈的上位者的威嚴。隻是他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還有一種即將解脫的笑意。
中年人沒有看帥帳周圍的護衛,掀開了帳篷,徑直走了進去。
“你終於出來了。”龍閩看著天啟帝,一字一字的道。
“你終於要進去了。”天啟帝看著龍閩,一字一字的道。
“條件。”龍閩徑直問道。
“留我秦氏皇族血脈,而我族將永不踏入這片土地。”天啟帝看也不看龍閩,回答道。
“你的籌碼有多少?”龍閩再次問道。
“一位神通者的守護。”這一次,天啟帝轉而看著龍閩,似笑非笑。
“可以。”龍閩答應了。
“嗬嗬。謝謝。”天啟帝見龍閩應了下來,笑意更濃。
“你是君,我是臣。不敢。”龍閩冷冷的道。
“作為你如此痛快的回報,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天啟帝盯著龍閩,絲毫不在意龍閩的冷淡,臉上的笑意似乎溢到空氣中,讓這帥帳裏沉悶的空氣,都要跳躍起來。
“說。”龍閩卻依舊很冷淡。
“這是一片受詛咒的土地,三千年的輪回。你進去了,三千年後,你的子孫,會如我一樣,帶著屈辱和不甘,從這個牢籠中走出來,乞求勝利者的寬恕,然後如孤魂野鬼般,永遠在外飄蕩。”天啟帝自顧自的說著,有點哀傷,也有點,恐懼。
“我知道。”這一次,龍閩並不冷淡,抬起頭,看著天啟帝,“我會打破這個詛咒,在片土地上,建立不朽的王朝。我龍氏一族,將永遠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天啟帝笑笑,不再理會龍閩,掀開帳篷,走了出去。然後,一步一步的踏上空中,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