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鴻遍野,滿村盡數屠殺,原本一個以毅力作為後盾的堅強的村子,如今一片殺戮,毫無存活。
千風高高的身影,雪白的衣裙在彌漫著血腥味的狂風下凜凜,淚眼婆娑,隻是閉上眼,淚珠沒有滲出來。心,如同刀刺一樣難受,即使自己並沒有晚來一步,但是單靠如此薄弱的力量,縱然盡到自己的責任,但是,毀之一旦的血景還真是令人悲慟。
之前關於柳夏的事情已然放下,現在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很自然,原來發現以前那些讓自己哭得死去活來的事情,隻是人生的一個小片段,那麼不足掛齒。千痛萬痛,倒不如被欺騙的痛。
在當場黑逸村戰敗的情況下,燭龍雖然沒有入侵,六血珍珠雖然沒有被燭龍奪走,但是在這兩敗俱傷的情況下,一個特別熟悉的人出現了。
你以為他是來幫你的?——錯,他的目的是為奪六血珍珠,趁虛而入的手段果然卑鄙無恥,狡猾的那個墟豐殿殿主突然出現,給薄弱的黑逸村沉重一擊,使出渾身力量掠奪六血珍珠。這戰亂的黑逸村就像爆炸一樣,個個被震退在地上掙紮,有些能匍匐前進也算是造化了。
火頭燃燒著的亮大殿,還有殘陽下的慘光,都如同潑灑的血,浸著黑逸村,把人們塗得是血汗淋漓。
那個人高高佇立,一手毀了村子裏的一切,手剛慢慢放下來。他一襲白藍色的衣服,一個墨綠的披風,儀表堂堂,手裏卻沾滿了鮮血。
千風就傻眼了,淚水簌簌下流,噌噌地踉蹌往後退一步,神情驚訝而又失望。
“白夜淩,為什麼會是你?”千風嗔視著他。
他手裏攥著一顆五顏六色的神珠,血已經把它染紅了。
“白玉,我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擁有了天下,去過屬於我們的二人世界吧。”他哀歎道,含淚摘下麵具。
沒想到,那個熟悉的麵孔,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人是很俊逸,但是充滿執念被占有的愛蒙蔽了雙眼變得無惡不作的樣子,再優秀,也是徒然。
“所以,你就唯恐天下大亂,看著遍地的死人,你滿意了,看著手裏的珍珠,你也滿意了,看著雙方戰得遍體淩傷,看著民不聊生的天下被你擁有了,你更滿意了,是吧?”千風的淚水不住地往下掉,心隱隱的灼痛。
白夜淩也苦苦說道“我等了你這麼久,就算殺盡全天下的生靈,就算毀了一切,都是為了你,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想你死,不管你是花脖神還是什麼,我都愛著你,永遠,隻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他說著,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那你不如殺了我,我死了便一切也不是了。”千風高高舉起他送的那把射雕神弓,聚齊了力量。
夜淩心軟了,伸手以示不要“你難道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那是上輩子的事情,我是人,不是神,這世間有很多定理是不可以強求的。你對我的隻有恩情,別的什麼也不是,可如若你對我的好,是以蒼生,以黑逸村,以六血珍珠為代價的話,那麼讓我自生自滅好了,你的狡猾,你這樣還不如讓我落到燭龍手裏,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夜淩抽搐了一下,沉痛地說:“不,白玉,你不要這樣,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呀,沒有你,就算擁有了全天下,也不如。我隻要你一個人,我對你的愛,難道還不如他深嗎?”
千風厲聲喊:“我不是什麼白玉,我叫蓉千風!”後她又笑了笑說,“當然,他的愛是無私,他的愛不建立在以別人作為犧牲的代價上;而你,是占有,是自利,是毒藥,也是你我的痛楚!那種愛,遲早會變成恨的。”
夜淩心頭一震,十分失落,本來以為擁有了這一切也就擁有了她,原來是錯的。他多年的等待,苦苦的經營,一步又一步,死了一個又一個,天下大亂,換來的卻是彼此兵戎相見。那個人又憑什麼得到?
“收手吧。”千風明明不是在央告,卻是苦口婆心。
夜淩搖搖頭,被剛剛的話攝了魂,沉浸在傷痛裏。還渴望道:“如果我回頭了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千風愣了一下,怔怔地直立在那裏,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沉默良久,夜淩才黯然轉身“回不去了”
夕陽西下,他的背影是那樣令人惆悵,和著這血泊,更是慘不忍睹。
千風慢慢地蹲下來,把臉埋在手裏,失聲痛哭。白色的裙子拖著地上的血跡,風狠狠地打著,摧殘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