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益這是我寫給你的,我的這一生。
我是郭婉君。
我不期待我以後過得好,但是我能有所依托。
就像現在的我,自己可憐自己都容不下別人同情我。
我被迫去看心理醫生。
我告訴醫生一些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我有病,我總覺得自己有病。
我怕死,我做什麼都害怕,連吃飯都怕噎死。
我有被害妄想症,我身邊的人都不可靠。
我總想要害我身邊的人,我在痛恨。
我恨拋棄我的人,不管什麼理由,我由不得別人不要我,隻有我可以丟棄別人,沒有理由的。
我總會想死,我不想苟活。
我覺得全世界沒有誰比我還可憐。
我害怕一個人的時候總是不斷的抓我的頭發,一把一把的抓斷。
我不能和人多說,我覺得誰都不可靠。
如果有一天我的秘密曝光了我該怎麼活。
我想寫關於我的這一輩子,我想很久很久了。
我想讓我的生活看起來快活一點,我想讓看的人覺得我有希望。
所以我不放棄,一定不會放棄我的故事。
我甚至會期待自己寫出什麼樣的結局。
我不想讓所有人感傷。我就像在最後整理自己的日記本一樣的哀傷,你明白嗎?就像遺物,最後被統統焚燒掉一樣。
1969.6.22,郭長安出生在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庭。
在他出生不久便患上了小兒麻痹症,父親當時恨不得將出生不久的郭長安掐死在繈褓中,母親跪著不斷哭著喊著求父親。是啊,誰又會下的去手呢。懷胎十月曆經疼痛得來的血肉,誰能那麼不顧一切的殘忍。
從滿周歲開始父親便帶著他四處求醫,不斷吃藥,不斷手術。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蜈蚣般的傷口。隻是換來的一聲聲的歎氣聲。花了幾十萬也仍舊沒有好轉,最終隻能放棄。畢竟這樣的花費任誰也承受不了。
那麼多年過去了家裏人口越來越多,八口之家。郭長安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麵還有弟弟妹妹。父親開始沒辦法負擔那麼多人的學費,整天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郭長安那時隻是一個小學生,卻做了這輩子第一件不後悔的決定,他毅然決然的輟學了。他陪著父親經營餐館,供大哥弟弟讀書,在他才十四歲的時候。
每天一大清早到鎮上買一箱批發的糖水冰棒,騎著破舊的摩托車到處去喊,帶著閩南腔。“賣冰棒,一角兩角三角。”賣完就匆匆忙忙的趕回家,幫著父親把吊在井裏冰的一大箱玻璃瓶啤酒吊上來,接著做菜,端菜,收錢。傍晚等著弟弟哥哥放學在結伴去幫母親喂豬,周末就結伴和母親一起到田裏種花生、小麥。
日子就這樣一直平平靜靜,誰也沒有提治病讀書的事情,誰也不敢提。直到弟弟郭長富偷偷跑到屋後燒了一書包的書,讀書的事才再次被提起。郭長富被痛打了一頓,仍舊執意要求不上學。父親一怒之下便分配他跟著附近的一個工頭去挑大石,原以為知難而退就好了,誰知道挑了兩天石頭郭長富隻是不斷抱怨拒絕再去,提也沒提讀書的事情,賴在家中偶爾找郭長安說兩句話。
最終還是把父親惹惱了,父親一拍桌子,拿起拖把就打,拿著鋼管打,任誰也不會相信被打的是最疼愛的小兒子。父親是真的恨鐵不成鋼。讓他跪在大廳的花崗岩上,邊打邊喝道:“不讀是嗎?你二哥讀到四年級沒得讀,跛著腳也要賺錢給你讀書,你不讀你覺得對得起誰。不讀讓你二哥去,至於你愛幹什麼去。養什麼也不要養你這沒用的。”郭長安知道父親說的是氣話便也沒有往心裏去,他隻希望弟弟可以自己想明白,至於讀書他從來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