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淚將落。每每看到這把扇子總會想起一個胭脂般的女子。想到她曾經流下的一顆眼淚。她本可以在這裏平淡地過完一生,每天忙碌又市井。像我一樣。隻可惜……。
她走的那天,情器館剛好整整十年。
絕情索那年,我十九歲。出山不過兩年,卻已經打遍了江湖。武林中人提起我的名字莫不驚歎,皆以為是天才。
我年少意氣,不可一世,儼若一個江湖皇帝。關外有一幫派名曰青梟,揚言要會會我,並且給予薄懲。我笑,嘴角上揚,策馬疾馳,三天內趕到青梟,隻用了一個時辰便將這個幫派從此除名江湖。
那天下著大雪,蒼茫的飛雪覆蓋了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我騎在馬上不覺寒冷,隻覺得心頭豪氣幹雲,整個世界全在我的腳下。
遠遠地,看見有人打鬥,白皚皚的雪地裏躺滿了死屍,鮮血遍地。一個藍衣男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大口的喘氣,大團大團的熱氣從口中噴出,眼神疲倦,手中的彎刀已經無力舉起,他閉上眼,等待即將落下來的黑衣人的銀槍。我看見,他在閉眼的刹那,眼裏流露出令人心碎的不甘。於是,我出手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的出手是不是個錯誤。如果沒有遇到他,如果我漠然的走開,就不會看到綃,沒有看到綃我也不至於現在。
可是,我出手了。我的劍刺出就連自己也控製不了,因為太快,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抵擋。
藍衣男子叫彭瓊,江湖上有名的文武雙絕。文采好,中過舉人,刀法好,得過真傳。他說今天出關有些事情,沒想到自己的仇家勾結起來,二十六個一等高手圍攻他,他雖手刃二十五人,卻已經筋疲力盡。幸好我來了。
他說和我一見如故,說要和我結義。我也是個熱血男兒,見他如此,也不由的高興起來,從小到大,終於有個親人了。
他帶我回他的家。他的家是數代相傳的世家,富有而壯觀。一路笑談,他領我去梅香閣,說要和我把酒言歡。
踏過白雪鋪滿的青磚,繞過冰雕豎立的小橋,眼前出現一個精致的五瓣型亭子,他說這叫梅香亭,右手的食指正對著亭子,我順勢望去,一個穿紅色氅衣的女子精靈一般佇立其間,長發如墨般在風中飄曳,傾國傾城的姿容叫我從頭驚到腳,世間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莫不是做夢?我不信,可是她的的確確的走到了我的麵前,流轉的煙波多情而柔媚,表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可盼死了。她是他的表妹?我側頭看著彭瓊,他大笑,爽朗的笑聲震的閣頂的雪花簌簌而落。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代劍狂狄武子。狄兄,這位是在下的表妹,綃。我望過去,綃輕啟芳唇微笑,綃多謝狄大哥恩情。
我肯定她的聲音是我聽過的最動聽的聲音,宛若天籟。我幾乎是醉了,隻是淡淡的笑。彭瓊哈哈大笑,攬著我的肩,拉著她的手走向梅香閣。
席間,彭瓊和我天南地北的聊著江湖趣聞,讚我年少英才,其實他也隻比我大一歲。可是,我的心已經全部放在綃的身上,她的舉眉抬腕都能牽動我的心緒,我知道,我是愛上這個女子了。但是綃,她的溫柔的煙波隻給他的表哥,偶爾觸碰到我,也隻是禮貌性的微笑。
我四海為家,一時也沒著落,便在彭府住了下來。彭瓊待我極好,真的當我是自家兄弟,沒事的時候會和我喝酒到天亮,或者切磋武藝。但漸漸的,我的身體開始不舒服,什麼也不想吃,躺在床上,目光渙散。我知道,我得了相思病。思念綃。
彭瓊請了最好的大夫給我診治,卻依然不見效,他竟然急的潸然淚下,感情真摯,令我感動。我說,大哥,我沒病,隻是心裏難受。他問我到底有什麼心事。我不肯說,隻是搖頭。
一天天過去,我知道自己已經形銷骨立,那個風神俊朗的狄武子已經是個病癆鬼了。彭瓊每日來看我都唉聲歎氣,也是一日日見瘦,終於我說,大哥,小弟一生無以為求,今天請求大哥將表妹綃許配於我,因我已為她思掉了半條命。我那麼喜歡她。我沒有在意他的表情,似乎隻是僵住了。我想,將表妹許配給我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可是我沒有想到,綃和他自小長大,青梅竹馬,雖是遠方表妹,但已經訂了婚,不日即將完婚。這是後來綃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