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先說,侄子被人打成這樣,你覺得怎麼辦?”林偉瞪了瞪坐最遠的花白胡子老頭。
這人我知道,也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經常去在水一方玩,每次去了都簽賬。
花白胡子渾身一顫,嘴巴蠕動了半天,憋出一句話:“我覺得不能饒了他們。”
林偉點點頭:“說的好,然後呢。”
花白胡子咬了咬下嘴唇,聲音放低了很多:“現在是個法製社會,我覺得還是報警比較好,抓他們進牢房。”
林偉冷笑一聲,麵上露出笑,我看著都有些發寒,林偉這個人,臉上笑的越甜,說明心裏的殺機越深。
“你認識他們麼?”
花白胡子連忙說:“我怎麼會認識。”
“你他嗎都不認識,怎麼報警,說幾個不知道哪裏來的人打傷了我的兒子嗎!”林偉猛的站起身來,咆哮著說道。
花白胡子還想說什麼,林偉手中的煙灰缸已經飛了過來,砸的他頭破血流。
花白胡子捂著腦袋出去了,林偉強壓著怒火,臉色更加陰沉。
這一幕在抗戰片裏很眼熟,憤怒的國民將領看著貪生怕死的部下,卻無計可施,因為打仗還要依靠他們。
林偉知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但是這話不能直接說,說出來了,誰又甘願背負這認錢不認人的惡名呢?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家族企業裏麵,再說了,多少錢又能買命呢,賣命的都是窮人,這屋裏坐的有 嗎?
會議室裏已經安靜了很久了,門突然被打開了,馬婷走了進來,她在林偉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林偉的表情一僵,渾身脫力般的暈了過去。
會議室中大亂,剛剛還花樣裝死的幾個股東們開始飆起了演技,有掐人中的,有打急救電話的,我覺得他們的慌亂倒不一定都是裝的,畢竟林偉像大樹一樣保護著這些人的經濟利益,大樹一倒,下麵的花花草草也自然沒有活命的道理。
好在林偉喘了幾口氣就緩了過來,他看了看周圍的人,抓住馬婷的手說:“阿婷,散會吧,我想靜一靜。”
會議室裏的眾人如釋重負的走了,林偉看著他們的背影默不出聲,看見仍坐在椅子上的我,說道:“周陵,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我的內心卻非常複雜,一方麵想著借著這次機會讓林偉更加信任我,另一方麵,隱隱覺得想幫林偉這一次,畢竟是他成就了今天的我,沒有在光明山山莊的那翻談話,我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去他嗎的義氣,我就是個爛人。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林偉。
“林樹死了。”林偉簡單的說,眼神有些空洞,馬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好看了我一眼,在一旁坐下。
“剛剛醫院傳來的消息,說是失血過多,就不回來了。”
林偉又問馬婷,又好像是在問自己:“林樹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歲了。”
林偉自嘲的笑了笑,對我說:“看,我這個當爹的竟然不記得他的年齡,不可思議吧?”
“我以前跟你講過吧,陶淼是家裏給我安排的老婆,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她,出去當兵那年回來探親辦的喜事兒,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她就生了林樹。”
“我很討厭這個小孩兒,因為我的意識裏這就不是我的種,太不像我,懦弱,懶惰,貪玩,狂妄。”
缺少父親管教,母親又如此放縱,有這種性格也不奇怪,我暗想著。
“開始我還隻是覺得丟臉而已,但剛阿婷告訴我他的死訊,我……”林偉麵部一陣抽搐,他的臉部受過傷,據說是淚腺壞掉了。
“交給我吧,老大,血債血償。”我簡單的回答道。
林偉出事的地方叫陸安鄉,我和楚雲飛坐了火車轉汽車,兩天時間後才到了客運站。
“這個鄉你有熟人?”我問楚雲飛。
楚雲飛點點頭,說:“也談不上熟,不過這個鎮在黑道上挺有名氣的。”
刀疤黃在一旁猥瑣的笑了:“周老弟啊,你做在水一方的經理那麼久,就不知道這裏的特產麼?”
我突然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難怪林樹會跑到這裏來玩,也難怪被人砍到了命根子。
這個地方,是遠近聞名的紅燈區,以前打仗的時候,死了很多男丁,鄉裏全是女人,後來饑荒的時候,這些窮苦無依的女人們就想到了賣肉的營生,紛紛逃難到了江洲和京都這一塊兒,流落入了煙花場所。
幾個男人談起這些話題總是興致勃勃,尤其是刀疤黃這種老嫖客在場的時候。
“那你的熟人在這附近是做什麼營生的?”
“我那個朋友開了一個玩具廠。”
“玩具廠?”
“恩,給那種真人CS店裏做假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