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抓過她適才因為緊握時脫了一層皮的手,夜七寂從車廂的矮幾裏取出創傷藥,細細的為她塗抹著:“痛不痛?”
雖然火辣辣的疼著,卻仍然搖了搖頭:“不痛!”
給她上好了藥,夜七寂便將被吱吱弄髒的一層被褥扔掉,而後取出一層被褥將吱吱和寶寶包好,以免馬車在行進的過程中讓她們母子睡得不安,而後放在連伊的懷裏:“將她們放在裏側,你睡會兒,我們要上路了!”吻了吻她的額頭,夜七寂走了出去。
“爺……”喊住他,如此的平靜讓連伊有些擔心:“爺的傷……”
“放心,小傷而已!”放下車簾,他坐於前麵,一口鮮血,緩緩的自夜七寂緊閉的唇角流出。
“爺,你真的沒事麼?”
車廂裏連伊擔心的聲音傳來,夜七寂不得不張口平靜的說道:“沒事,快些睡,到了叫你!”沒說一個字便是一口鮮血,一句話說完已是滿嘴的血色。
手上一個揚鞭,馬兒飛也似的奔了出去,擋去了夜七寂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如此平靜的聲音,似乎傷勢不重,車廂裏的連伊也不再懷疑,折騰了整整一夜,身子本就虛弱的她,這才安穩的沉沉睡去。
朦朧的睡夢間,她仿佛看到滿身是血的夜七寂,一步一步的離開,走到無人的地方,靜靜的拭去,而後再緩緩的走出,在自己的視線裏,仍然是安然無事,輕輕的笑著,笑著……卻有著一口鮮血流出,任他怎麼擦了擦不去,清清楚楚的落在自己的眼簾。
“爺……”從夢中驚醒,連伊慌張的喊著:“爺,你沒事……”
正要掀簾的連伊,卻被夜七寂出聲堵住:“趕緊給我躺回去,我沒事!”
怯怯的吐了吐舌,連伊再一次躺了下來,卻在從這以後,時不時的會開口喊一喊夜七寂,得到他的應聲後,會安心的笑笑睡下,沒一會兒則會再一次醒來。
本要昏厥過去的夜七寂,因著連伊間歇的呼喚,不得不提起所有意誌,堅強的一把一把的掐著自己的手臂,清醒的回答她一聲聲的呼喚。雖然每一次張口,伴隨著的都是一口一口的鮮血,卻從來不曾敷衍她每一次的呼喚,反倒是滿臉幸福的回應。
月,偷偷的擠開了雲朵,露出了羞澀的臉蛋,銀光漸漸普照世間。
山道上,是一輛疾馳的馬車,趕著馬車的男子,一臉慘白慘白的臉色,臉上卻帶著那微微的笑容,月光揉進他絕塵的臉上,有著一種傾國傾城的風貌。
此時此刻,雖然重傷在身,他卻覺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男人。
在旅途上奔波,在馬車上就寢,雖然艱辛,卻是一家人團圓。似乎在連伊到自己身邊時,那種家的味道才愈來愈濃厚。
翌日一早,就在夜七寂快支撐不住的時候,卻見曙光之間,看到一行人馬出現,無需太過緊張,遠遠的便能感覺到林昊那濃黑的怒氣,嘴畔含著一抹笑,夜七寂停下馬來。
“怎麼還沒死啊?”憤憤不平的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林昊就知道他受了重傷,但不悅的語氣裏,仍然藏了濃濃的關心。
連忙看了看車廂,示意林昊不要說自己受傷的事:“你怎的前來了?軍中之事怎麼辦?”
翻了個白眼,林昊做了一個你無救了的姿勢:“還能怎樣,還那樣唄!”
馬車裏的連伊,知道林昊是在氣著自己,一時也不好出去,正猶豫之間呢,夜七寂便發話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在一處客棧休息了一夜,一行人馬不停蹄的開始趕路,雖然夜七寂不曾說話,但他卻能看出他不過是在連伊麵前裝成無事。此番紅欞因為一些原因,堅決沒跟自己一同前來,林昊便隻能趕著回去讓紅欞給夜七寂看傷。
七日之後,一行人平安抵達大軍所在之城洹城,夜七寂不覺有些驚訝,自己走的時候,洹城還不曾取下,不想林昊如今卻拿下洹城,果然還是兄弟情深,他舍不得放棄夜七寂打下的一片江山啊。
剛到城裏,林昊便命人為連伊準備了一間房,而自己以軍事相商為由,拉著夜七寂離開了連伊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