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一聲驚世之雷“轟”的響起,是喜慶著什麼的萌芽?還是在哀怨著什麼的終止?
雖然隻有一絲絲的呼吸,他仍然欣喜的扶她坐直,自己亦盤腿坐於床榻,運足內力,這才緩緩抵上她的後背。
呼吸,似乎成了一種希望,更成為了他對她的希望,隻要呼吸不曾斷去,即使是昏迷,也是她存在的一種象征。
豆大的汗珠一顆顆落下之時,她仍然不曾醒來,白得有些虛無的青煙繚繚的在她頭頂盤旋。此時的房裏,唯一不曾停歇的,除了夜七寂源源不絕的內力和不斷冒出的汗珠,一切都靜止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許久之後,他這才緩緩的收回內力,將她輕輕放置在榻,從腰間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解藥,卻在倒出藥丸之時,身子一個輕顫,呆呆的望著昏迷的人兒。
突然之間,他才想起,在昨夜知道她中毒之時,即使自己怒不可遏,卻仍然備好所有的解藥,沒有等著她的到來,卻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自從用她擋劍的那一次開始,她經常受傷,而他的身上,總是不由自主的帶著各種創傷藥,即使每次她受傷,都是回到伊人天下再處理,從來不曾用上,卻依舊帶著,因為他害怕在哪一天,她的傷勢過重,等不及他回莊為她處理。如此的一種可能,他仍舊默默的做著,她不曾知道,而他自己,亦不曾察覺。
直到此時,他這才明白,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已經為她的安全做著準備,怪不得每一次自己欺淩她的時候,都能那般的肆無忌憚;怪不得每一次在她受傷之時,自己總是首先查看她傷勢是否嚴重到要自己立刻為她處理;怪不得每一次……
一點一滴,似乎很淺,似乎那般的漫不經心,卻在風輕雲淡之下,潛藏著深不可測的用意,含著自己……
她的一聲嚶嚀,帶回了他所有的思緒,猛地一個搖頭,搖去所有的驚濤駭浪,將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深深的再一次埋藏起來。
手,迅速的將藥丸放入她的唇間。
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兒,夜七寂已然明白,她身上的毒,乃因冉伯泱夜探伊人天下被鐵森等人發現,雖然聽聞在此之前有一名黑衣人,卻也無從可尋,隻知連伊此番的毒乃是從冉伯泱身上轉移而來,他不氣連伊將冉伯泱藏起,隻恨她願意為了冉伯泱舍棄自己的性命。
整整一夜,他默默守候與她的榻前,直到東方漸漸泛白,這才在她身旁躺下。
連伊醒來之時,便見著躺於身旁的夜七寂,稍稍的一個側身,他便醒來。
“爺一晚不曾睡下麼?”雙眸下微微泛出的青色,昭然若楚的是他一夜的守候。
緩緩的起身:“哼,誰一夜不眠?我一夜好眠,你的死活與我何幹?”手卻在自己剛起身的時候,自然的為她掖好羽被。
虛弱的看著他的細心,連伊暖暖的笑了。
很是燦爛,猶如那雨後的豔陽,失真得有些讓人炫目。
剛剛抬首的夜七寂,見著她如此的笑容,當下臉色大變,如此的笑靨,太過美麗,有著回光返照的一種妖冶:“連伊,不許笑!”此時的他,寧可她的淡漠,亦不想看到那凋零前的極致。
如此帶著憤怒的擔心,是他的一種溫情,竟是他如此的殘忍,造就了自己的沉淪:“爺放心,奴婢沒事!”安撫著他的擔心,連伊忽略自己渾身微微的一種刺痛。
即使是笑,他仍然細心的抓住了其間的一絲隱忍。手下一個用力,帶出她的手臂,掀開她的衣袖,卻見滿身針孔般的紅點,當下如遭雷擊,一張睡眠不足的臉,頓時失去了所有色彩。
煞白——成了他臉上獨一無二的一種裝點。
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的傷勢,連伊笑著說道:“爺,奴婢已經無礙!”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且睡下,午時過來候著便是。”而後麵帶憂色的步出寢房。
他不是殘忍的要連伊帶病侍候自己,而是害怕自己看到的紅疹,害怕她就這樣一直睡了下去。若是有自己的命令,她自然記掛在心,不會那般輕易睡著。
剛出門,夜七寂便問向一旁的鐵森:“昨日你救起她的時候,可曾發現她身上起了紅疹?”其實他在欺騙自己,那樣的紅點,豈是紅疹之症?